嬿婉眉眼弯弯,一双大眼睛如同两枚小月亮一般,笑着安抚皇后道:“宫里难得有这样的西洋景儿,您就只当做是看戏吧。”
光影落在她的脸上,却只给她增添了几分艳色,叫皇后骤然联想起一句诗,“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皇后突然生出几分骄傲来,这是她的长春宫走出的人,是她看着升起的明珠。
踏入景阳宫正殿的那一刻,只觉得连殿中的空气都是凝滞的,两人都自然而然地敛去了笑意。
皇帝肃然高居宝座之上,晋嫔和婉妃分坐两侧,
娴嫔得了一个八足圆凳,捧着隆起的腹部坐着,脸色蜡黄的海兰则站在她身后,手还搭在她的肩膀上。
再往下跪着的人里,除了容佩和李玉,还有两个眼生的宫女。
因着这样的事儿见不得光,知晓的人越少越好,故而服侍宫妃们的人都被留在了殿外。
殿中侍立的都是养心殿的人,如今个个如锯了嘴的葫芦一样沉默,透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冷肃。
皇帝抬眼看了一眼二人道:“皇后和令贵妃来了。”
皇后请安后笑道:“臣妾已经大抵知晓情况了。只是自从先帝将如懿妹妹赐入潜邸做侧福晋起,臣妾也与她相处二十年了。”
“臣妾想她虽是有些糊涂,总也不至于犯下这样抄家灭族、连累亲眷的大罪。”
皇后这是在委婉地提醒皇帝,娴嫔终归是先帝亲赐的侧福晋。无论查出来有什么不妥,都不宜用秽乱宫闱的这个罪名将其处置。
否则不光是皇帝面上无光,也等于是在说先帝识人不清,选了这样一个不安于室的女子做儿媳。
至于惩治的法子么,宫中不明不白病逝的妃嫔多的是。
皇帝听懂了她的意思,看向皇后的眼神里才带了两分温情,微微颔首道:“皇后身子不适,还要你这样费心。”
皇后拉着嬿婉的手笑道:“臣妾身子不济,空在其位,却不能谋其事。若非有嬿婉妹妹帮衬,如今还不晓得是怎样的光景。”
皇后着意给铺好了台阶,嬿婉端正地上前请罪道:“皇后娘娘谬赞了,宫中出了这样的事端,都是臣妾管教不善的缘故。”
皇后叹息道:“何曾能怪到你的头上?你又要在本宫这儿侍疾,又要照料儿女,还要协领六宫,恨不得一个人掰成八瓣使。”
“若还要为宫里的糊涂人做的糊涂事儿担上干系,岂非太委屈你了?”
讲到“糊涂人”时,海兰飞快地瞟了皇后一眼,似有不平之意。
一旁的婉妃忙附和道:“那日令贵妃娘娘对娴嫔是如何苦口婆心地指点,要她着意与大师避嫌,臣妾们虽站得远,却也是听到了的。无论发生何事,自然与贵妃娘娘不相干。”
皇帝一扬手叫起道:“自然不是你的过错。若是有错,就是你太心慈些,不曾早早地重重罚她。”
嬿婉抿嘴笑道:“都是一同伺候皇上的姐妹,臣妾总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皇帝冷冷的目光落在了娴嫔身上:“你是好心,可有的人总能叫好心错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