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她提出由老熊头私下练些士兵,银子不是问题。
王秀荷此提议既是想看老熊头有无练兵的真本事,也想看看他会否狮子大开口。
谁知老熊头伸出一根手指傲然笑道,王夫人只需给他一千两银子,一个月,他就能给王夫人练出一支一千人的新兵!
“才一千两银子?”唐世勋听到这鹰目中满是诧异之色:“千两银子一个月练新兵千人?”
“可不是嘛!”王秀荷那如水的眸子里划过一抹捉狭之色:“要不怎说公子您险些错失良将呢?”
她慢悠悠地续道,当时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老熊头,在她看来即便老熊头的话有些托大,但只以一千两银子来做这么个‘试验’有甚打紧?
于是她便命她的随从与老熊头单线联系,由老熊头与其子回到珠山去秘密训练新兵。
之后王秀荷自然是着重处理零陵情报网的清理与重建,对于老熊头那边私下练兵之事也只是听她的随从隔上几日前来汇报一番。
到了三月初一,距离老熊头私下练兵已是过去了二十日,王秀荷当日正好要去一趟珠山大营进行巡视,她在巡视之后借口要去东湘桥市集走一走,遂带着侍卫去往了东湘桥,并于当晚住在该市集,她自然想看看老熊头的训练成果如何。
老熊头在此之前就收到了王秀荷要来珠山巡视的消息,因此他当日一直在东湘桥市集等候。
他自然不可能在东湘桥市集一带明目张胆的训练私兵,当日夜里他带着王秀荷与她的几个心腹去往了东湘桥之西边数里的大姑岭,在岭中的一处隐秘峡谷当中有座简易的木寨。
王秀荷跟着老熊头走入了木寨之内,只见将士们只是目不斜视地对老熊头行军礼,竟无任何一人说话,且整个寨子内外皆井然有序,王秀荷甚至产生一种错觉,她以为这些将士全都是哑巴。
而后老熊头在主帐内将一本名册交给王秀荷,并请王秀荷在次日清晨观看将士们的晨练。
到了三月初二的清晨,三声竹哨响过之后,一千名将士已是在木寨中的空地上肃然而立,只见这一千将士分为了三个方阵,基础队形均为十二人为一队,但三个方阵的士兵所持有的武器各有特点。
老熊头请王秀荷走上高台观摩,并命将士们照常操练,而他则给王秀荷讲解了一番。
他先是解释中间的方阵,该方阵里每队十二个士兵有一个队总和十一个士兵,其中队总持着挂有红色三角小令旗的旗枪。
在队总之后是手持长盾牌与藤牌的两个刀盾手,这两人不仅配有腰刀,背上还配有一杆标枪,当对敌时,两个刀盾手可在临近敌阵之时先投掷标枪,继而以长牌与藤牌掩护其后的队友。
刀盾手之后的左右是两个手执狼筅的狼筅兵,每支狼筅长近一丈,以南方常见的毛竹所制,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狼筅兵在临敌之时既可掩护刀盾手推进,也能协同之后的长枪兵进击。
狼筅兵身后的左右两侧是四个长枪兵,这四个长枪兵分别照应其前面的狼筅兵与刀盾手。
四个长枪兵的身后是两个镗钯手,镗钯比狼筅和长枪要短上许多,镗钯手的任务是警戒与支援,同时,如若有火箭,两个镗钯手还可在镗钯上装火箭进行远程射击以扰敌。
在两个镗钯手之后是第十二个人,此人为火兵,其负责帮队中士兵挑辎重物资,若队中士兵出现伤亡,火兵则进行替补。
“鸳鸯阵!”唐世勋听罢已是惊得目瞪口呆:“这老熊头居然懂得戚家军的鸳鸯阵?”
旋即他急切地追问:“你说老熊头麾下有三个方阵,另两个方阵莫非还有所不同?”
王秀荷的俏脸上顿展无比愉悦的笑容,她真个是爱煞了唐世勋这等激动急切的模样!而她晓得待会儿这小子还得更惊讶!
她依旧以不紧不慢的语气说道,没错,当时老熊头的三个方阵各有三百余人,且每个方阵皆不一样。
除了中间的方阵是鸳鸯阵以外,左边方阵则与唐世勋的后备营无异,即每队由正、副队总为刀盾手,再加十个长枪兵所组成。
右边的方阵则颇有些‘古怪’,该方阵同样是十二人一队,其中队总与副队总持刀盾,其后的四个士兵手持一根如同鸟铳似的木棍,另六人则各持有一杆造型奇怪的长矛,这长矛上配有一个带刃的弯钩,另有一个坚硬的铁环。
当时老熊头对王秀荷解释,在正副队总之后的四人乃是鸟铳手,只不过他没有鸟铳,是以用木棍代替,在四个鸟铳手之后的六人所用的皆是质地坚硬的木料所制的钩环长矛。
这钩环长矛在作战时不仅具备长矛的功用,弯钩可砍可拉,铁环则可作锤击,必要时还可以数十杆长矛的钩环相接,以作为攀墙越山之工具,便是悬崖峭壁亦瞬间可攀,极为适合山地作战。
‘嘶——’
唐世勋已是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这钩环长矛岂不就是巾帼英雄秦良玉的白杆兵所用之武器?老熊头居然还熟悉白杆兵的作战方式?”
他已是激动得连声音都有些发颤:“他的右边方阵无疑是将刀盾手、火器兵与白杆兵进行结合尝试,如此一来不仅能增加远程打击能力,且那古怪的钩环长矛足以在敌人接近之时对火器兵进行有效掩护!妙哉,妙哉!”
王秀荷傲然一笑:“没错,辽东乃是个大熔炉,建奴鞑子屡屡犯边,戚家军、白杆兵等等天下各路精兵皆曾去往辽东参战,因此有关戚家军和白杆兵的练兵之法,跟随在经略使熊老大人身边的熊无畏皆极为清楚!不仅如此,车营、火器兵、骑兵、斥候、攻城与防御、后勤等等等等,熊无畏皆懂得不少,呀!你!”
不待王秀荷说完,唐世勋已是冲过来将她一把抱起,在书房内连转了好几个圈。
唐世勋激动地连连亲吻王秀荷,他险些错失的何止是熊无畏这位良将?他险些错失的更是王秀荷这位伯乐啊!
若非岳三水看到秀荷的能力并让她掌管零陵情报网,她岂会看到唐世勋最为重视的乃是后备营的新兵?
而若非王秀荷发现了熊无畏并自作主张让他私下训练新兵,唐世勋又岂会知晓有这么一位曾在辽东跟随过熊延弼的老人存在?真正的良将可不就是他的枕边人王秀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