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死个人哩!”王秀荷总算是挣脱了唐世勋的怀抱,俏脸羞红地坐在椅子上平复着心绪。
唐世勋亦是笑呵呵地坐下,他好奇地问道:“之后呢?熊无畏既有如此能耐,你可有多拨些银子给他?”
王秀荷神色幽幽地叹道:“哎,奴家可是私下处决了一位千总!有的将领说奴家这等做法乃是罔顾军法之罪,还说要拿奴家去枭首示众哩!”
“他们敢!”唐世勋一声冷哼,旋即神情严肃地看着王秀荷:“下不为例!”
王秀荷可不在意唐世勋那看似凶巴巴的模样,其实她很清楚就以她所做出的诸多贡献,唐世勋怎可能惩罚她私下处决葛千总之事?但她偏就要唐世勋亲口承诺对她赦免。
旋即她笑盈盈地对唐世勋施了一礼,方才接着讲述那熊无畏。
在三月初二的早上,王秀荷仔细地观摩了熊无畏麾下的一千将士操练之后,她走下高台便问随她同去的几个心腹,这等操练如何?
王秀荷的其中一个心腹名叫谢立成,他乃是原道州宁远卫的世袭百户,且他的夫人还是王秀荷的远房堂姐,后因申家军的白大龙在道州城屠杀名门王氏一族,生怕引火烧身的谢立成遂携家带口逃入零陵城内隐姓埋名。
直到谢立成看到王秀荷在零陵城的权势愈甚,方才携夫人王氏去找宋家祖宅拜访王秀荷并认亲,而后他成为秀荷手底下特别行动队的几个副队长之一。
莫要看谢立成是个世袭百户,但他可不敢提刀上阵,实际上他自从接过他爹的衣钵成为世袭百户之后就没打过仗,当申家军围攻道州城之时,他也如宁远卫的其他卫所将领一样选择了弃械投降。
不过谢立成那对招子可是犀利得很,况且他自己带兵虽是将熊熊一窝,但见过的世面可不少。
谢立成既感慨且肯定地告诉王秀荷,这熊无畏的一千将士在操练时士气高昂,且令行禁止进退有据,如此有章法的操练绝非一般士兵能做到。
若非王秀荷告诉他这些士兵是熊无畏在近二十日所招募,他定会以为这些都是训练了数年的老兵。
当然,谢立成又指出操练只能说明熊无畏懂得练兵之法,但战斗力如何自另当别论。
而后王秀荷与熊无畏在主帐内吃早饭,那干硬的粗粮饼子委实让她一言难尽,于是她对熊无畏说,他的练兵已初见成效,她决定再给熊无畏拨九千两银子用于练兵,只不知这一千将士的战斗力又如何?
熊无畏自是感谢王秀荷能再拨银子,虽说他可以继续训练将士们,毕竟距离一月之约只不足十日,届时王秀荷也必然会给他拨银。
但熊无畏并非迂腐之人,且那一千两银子养一千个将士委实太过拮据,就连那些武器都是他带着将士们亲手制作,因此武器自是粗糙得很,而吃穿用度更是极差。
好在他招募的绝大多数都是难民,其中既有珠山和水口山等地的难民,更有全州那边通过‘鹤珠粮道’运送物资而来的难民,能够有口吃的,且熊无畏还给他们承诺了一个美好的未来,难民们在短期内自然愿意听从他的指挥坚持训练。
但既然王秀荷愿意提前拨付银子,说明她已经认可了熊无畏,那他自然也不会拒绝她的银子。
至于说队伍的战斗力,熊无畏表示他已有打算来检验他以三种训练之法所操练的将士,其一是让这些将士以保护‘鹤珠粮道’的安全为由,协助步兵左营的右部将士去鹤珠粮道的沿途警戒护卫。
其二是他打算让他儿子熊山河率三个局的三百余将士去往珠山以南的水口山一带,继而昼伏夜出进入寨王岭和寨头岭,那一带也是处于零陵县与广西的全州之边境地带,其间有不少的山匪。
而熊无畏的意图很明确,以剿匪练兵!且他派去的三个局的将士为三种训练之法所训练的将士各一局,他想以此来检验他的三种训练之法究竟哪一种更具优势。
王秀荷对于熊无畏的打算既赞同也重视,由于珠山大营的步兵左营之右部将领皆已被她贿赂了个遍,于是她在三月初二离开大姑岭的那处熊无畏的隐秘营寨之后,即刻赶回珠山大营,让熊无畏带人从该营当中调走了一批军械,用以武装那三个局的剿匪队伍。
并且,王秀荷在之后的几日间派人给熊无畏送去了一只信鸽以方便联络。
到了三月十一,王秀荷与熊无畏的一月之约已至,按理来说以熊无畏所练之兵已是能说明他的实力,王秀荷应当向唐老夫子举荐他。
可唐世勋当时又不在零陵县,王秀荷只得以一个颇为合理的理由进行推诿,即步兵左营的军心不稳,而该营的右部九百余将士又驻守在珠山和水口山等地,因此她让熊无畏密切关注这些将士的动静。
到了三月十四,熊无畏在上午时收到王秀荷的密信,即让他准备接替步兵左营的右部将士来维持珠山和水口山等地的秩序,熊无畏自然把此事做得极为圆满。
当王秀荷在三月十五以毒酒夺得白老二的兵权以后,遂开始整顿步兵左营的内务,她在之后的几日之内大刀阔斧地裁汰了营内的一千‘老爷兵’。
在三月十八那日,王秀荷在珠山大营内召见了熊无畏,她要与熊无畏商议将他训练的新兵充入步兵左营之事。
那一日的谈话才刚开始,熊无畏便直接问王秀荷:‘王夫人,经过这一个多月的接触,您该是看出了老夫的志向,可否请您如实相告,真正的唐夫子是否在祁阳县?’
也难怪熊无畏有这等疑惑,当时唐世勋率北上三营取得柳树湾大捷,进而兵临祁阳城下之事在零陵县已是尽人皆知,且有关唐老夫子的身份之谜也传得愈发离谱,一直待在珠山秘密练兵的熊无畏同样听到了许多的风言风语。
熊无畏本就是个精明人,他与王秀荷的一月之约已过,步兵左营的危机也已解除,但王秀荷依旧未将他举荐给唐夫子,这如何不让他感到另有隐情?
王秀荷也未再隐瞒,她坦诚地告诉熊无畏,没错,真正的唐夫子便是唐世勋公子,且他如今正在攻打极为关键的祁阳城。
熊无畏当时便仰头大笑,自古英雄出少年啊!青龙营将士居然能为唐公子效死至以血肉之躯硬撼铁骑!他是愈发想要见一见这位才二十出头的‘唐老夫子’了。
但既然唐世勋公子还未凯旋归来,熊无畏自然是继续练兵,同时他答应王秀荷,将他训练的第二批一千人的新兵充入步兵左营的右部,以这批新兵来驻守珠山大营、水口山营地和西塘观营地。
亦即是说,原先由步兵左营的右部九百余将士所驻守的这些地方全部正式交由熊无畏的新兵接管,但熊无畏并未加入步兵左营,而是由熊无畏的妻弟蒋擎天来打理,且蒋擎天被王秀荷提拔为步兵左营的右部之试千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