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别说这小饭馆的翻台率极高,船夫们是来了一批又走一批。
没办法,要运输的兵马物资太多,献贼已是把整个芦洪江上的江船全给搜刮了过来,但依旧渡江缓慢。
船夫们还说起了献贼渡江时的笑话,那些个老贼们几乎都不习水性,只是由高溪市的北码头乘船到南码头就吐得稀里哗啦,这还打个鸟仗?
而船夫们最发愁的无疑是帮贼兵运输战马,虽说此处江面宽阔,但哪会一直风平浪静?
因此这段时日起码有十几艘江船在运战马时翻了船,那些船上的船夫们虽是游回了岸上,但如何能活命?此时那些船夫们的脑袋还挂在南码头边上不是?
要说这些船夫们也不是傻子,如今的运输任务本就极重,这些贼兵老爷还动不动就要砍人脑袋,那不得加银子?否则谁还敢撑船?
何况他们这些世代以江船为生的船夫们,可不是码头上那些苦哈哈的码夫,那些码夫只是个力气活而已。
但船夫可是技术活,他们若是全撂担子,这高溪市便是有再多江船又有何用?
因此,船夫们这段时日着实享受了一回坐地起价的美好生活。
但即便是如此,运送战马依旧是个难题,江面随便一个小浪就有可能惊马,船夫们谁不是提着脑袋在撑船?
岳三水此时已是大口吃完了午饭,他常年混迹于市井,此时他虽易了容,但那市井气息依旧浓厚。
他用衣袖抹了把嘴,笑嘻嘻地走到隔壁一桌坐下,花几两银子给几个船夫买了两斤水酒,大家热火朝天地打成了一片。
船夫们哪知这长相平凡的岳三水是甚细作?那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岳三水旁敲侧击地问,如今这许多的战马,难道都是祁阳县的?
船夫们撇了撇嘴,祁阳县能有多少战马?他们只听一些献贼马兵的口音就知道,那都是衡州府和宝庆府的贼兵。
他们扳着手指头说,有宝庆府的新化县和邵阳县,衡州府的衡阳县、衡山县、常宁县和耒阳县等等。
甚至有个船夫还说,他听到了一些长沙府人的口音。
这些地方全都有官道,且都会经过衡州府城衡阳,继而向西进入永州府的祁阳县,最后由官道至高溪市的北码头。
船夫们甚至笑着说,这么多的马兵,如果不是全卡在高溪市等着渡江,若一条官道直通东安县,官兵恐怕早就被打回全州去了。
岳三水自是陪着笑脸,他又问,那北码头到底还有多少骑兵啊?
船夫们喝着水酒摇头说,具体的谁清楚?但起码有个万儿八千的不是?
不过他们却知道大概有多少骑兵已经渡江,由于渡江的还有那许多的军需物资,且之前几日船夫们谁都怕运战马,因此真正运到南码头的战马恐怕连一千匹都没有。
唐世勋和打爷听得眼皮子一阵乱跳,真的假的?北码头居然还有那么多骑兵?
韩夫人的神色突然变得极为凝重,她低声告诉二人,若是连长沙府那边的献贼都赶来支援,恐怕一万骑兵都不止!
高溪市!唐世勋不禁在心中念叨着这三个字。
此地太关键了!他不禁有些担忧,不知陈副总兵是否有赶紧派狼兵长途奔袭此地?
不毁了南码头,陈副总兵那东拼西凑的一万五千余北线官兵,莫说是围攻白牙市了,一旦献贼的骑兵在南码头这边集结到一定数量,陈副总兵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