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个平易近人有礼貌的太子殿下,常时安想道,只是今儿这嗓音过于嘶哑沧桑了点,完全没有了往日里的优雅悦耳。
正在放热水瓶的常时安下意识回道:“您是感冒了?”
嘴比脑子快了点,紧跟着看清太子状态的常时安本来松弛的神情都给凝固了:“您……”的头发怎么褪色了??!
常时安掩饰不住的震惊:太子殿下原本如瀑的一头墨发居然成了浅灰墨色!甚至在烛光下还泛着点清晰的低饱和浅紫!
殿下染了发?!还选了个高端浅灰紫?!实在是好——洋气哦!
但常时安又立刻把这不着调的结论给挤出了脑子,即便他再单纯也知道这不可能!更何况太子是一脸病容,他更倾向于猜测这是什么病变。
加之站在床前的那位黑衣人(雁北行)浑身上下都透着紧绷凝重,常时安瞬间不敢再多话,甚至大气都不敢出。
太子根本没精神多留意常时安的反应,只是对着他摇了摇头,随即又紧着叮嘱雁北行:“生息从来就有姨父的一份支持,所以孤说了,那本就是他的,没有还回来一说。只是到了这地步,他怕是厌恶看见……你们还是去远远守着他吧,若是实在被发现了,再做打算。”
“是。”雁北行沉声应了,又担心道,“属下去请莲神医过来一趟?”
太子却明确制止了:“不必了,孤这也不是真病,根本无药可医。”
不懂怎么安慰人的雁北行只能又叹了口气:“主上该多保重。”
太子根本没接这话,反而赶人似的示意雁北行离开:“记住此事不宜声张,大军正值返京,回头该动摇军心了。”
“属下明白。”话落雁北行便消失在原地。泠衍抒则是直接不顾形象地倒回了床铺。
常时安一惊惊两边,最终还是一个箭步冲到了太子跟前:“您没事吧?!”
“无碍,怎么是你过来了?慕之叫你来的?”说着太子睁开眼,不意外见到眼前放大的敦和面容。
常时安点头,退开身去:“不是工作嘛。”
太子微挑了下眉,随即给默认了。
见太子没意见,常时安立刻回去拧了个热毛巾来:“您眼睛好像发炎了,敷一下可能会好些。”
太子居然很配合地敷上了。
常时安欣慰过后又纠结道:“您这头发……”
“有话直说。”热毛巾意外有用,缓解了太子眼周的紧绷疼痛,使得他语气都松快了点。
“我说了,殿下您别生气……”
听他忽然这么小心翼翼起来,本就心烦的太子反而有点耐心缺失,沉了语气道:“说!”
常时安其实有点心慌自己这么僭越,但刚刚听见太子不肯就医,他就想着好歹搞明白病因:“您这头发您刚刚说了不是病,那这种类似于一夜白头的情况,最大可能就是受了什么大刺激……所以您这是……跟世子有关?”
泠衍抒意外于常时安的一针见血,默认了,随即又反过来问道:“时安在自己故乡还有牵挂吗?”
“也没有多少牵挂了吧,真算来大概就一个孩子……”这还是到了大进后第一回有人问及自己故乡的情况,常时安一时激动难掩。
“只有孩子?那你的另一半呢?”因为自己心底的死寂无望,泠衍抒忽然迫切想听一听旁人的故事,或者就能给自己一点松动。
“这个嘛,说来话长,我长话短说吧。做我这工作的都要求已婚已育,也是巧了我结婚早,孩子生的也早,故而年纪轻轻的就顺利被选拔去了太空,事业大好。”
“但也是因为这大好的事业导致我长期与妻儿分居。没过两年,感情就消磨光了……吵闹着过了一阵,我们不意外地走到了离婚这一步。”
“没多久前妻就改嫁了。”说到这里,常时安难免想起一些糟心事,心里不得劲。
但见太子听得专注,他也乐于就着机会倾吐:“我孩子一直跟着他妈妈长大,与我一点不亲,加上我工作性质又是长期不在家的,最终便连抚养权也放弃了,孩子跟着妈妈去了新家庭……父母又早逝……其实真算起来,我也是个孤家寡人。说牵挂孩子,也不过是我单方面想念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