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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来临,华灯初上。
皇城之中灯火熠熠,随处可见换班值守的禁军来来往往。
隆圣帝手握毛笔端坐在御书房内,其身旁烛火跳跃,映照着他略显疲惫的面庞。
“什么乌七八糟的,一群饭桶!”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各类奏折,隆圣帝眉头都特么拧成了麻花。
“钱钱钱,又是钱……一会泰康水患,一会黎昌旱灾……”言罢,其手中朱笔在奏折上重重划下,留下一道刺眼朱批。
合上奏折,他一把将之拍在桌案之上,不由得揉捏起眉心。“刘辟?刘辟?死哪去了?”
“陛下,雍王求见。”话音刚落,殿门外一太监扯着嗓音开口吆喝。
闻声,隆圣帝微微抬眸,眼中虽闪过一阵奸诈,转瞬又恢复成平日里的深沉。“是老九来了啊,宣他进来。”
几息之后,纪廉步伐稳健的迈入其中。
“陛下……”他面容恭敬,朝着隆圣帝深深行以礼。“臣弟叩见吾皇!不知陛下深夜唤臣弟前来所为何事?”
听闻此言,隆圣帝搁下手中朱笔,嘴角扬起似有若无的笑意。“老九啊,你在京城都住下好几个月了,还都适应吗?”
我特么好不好的你不知道吗?纪廉低头撇了撇嘴,随后直起身子抱拳施礼,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谦逊。“承蒙陛下关照,臣弟在此一切安好。
只是近日臣弟反复思量,在京城叨扰陛下已久,也该回吴州封地去了。
陛下,吴州那穷山恶水的,事务繁杂,臣弟实在放心不下,还望陛下恩准臣弟所请。”
“怎么,想跑?”隆圣帝抬手便给了对方一大脑瓜拍。
他慢悠悠的摩挲着扶手,眼神中既有几分乐子也有几分戏谑。“一口一个陛下,你与朕就如此见外吗?
老九啊,这么着急回去做甚?这京城繁华热闹,你难得来此,好好休息。
先别急着走,不多陪陪朕,可就显得咱们生分了。”
此话一出,纪廉腹诽不已。要不是徐沧和老张头不当人,自己吃饱了撑的跑来京城给人当乐子。
即便清楚纪凌话里有话,他脸上却依旧挂着谦逊的笑容。“臣弟蒙皇兄厚爱,自然是感激不尽。
只是泰康水患,臣弟若是耽误颇久,恐吴州生乱啊。”
“湖州的事和你雍王有鸡毛关系?”隆圣帝的眼神一变,语气也生冷了几分。“水患赈灾自有朝廷安排,用得着你来操心?
回去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不老实,又收到什么风声了?你雍王的玉庭卫手段不错,又打听到什么消息了?”
“陛下,臣弟……”
“老九啊老九,你想打个什么主意?莫不是师尊去过吴州?”纪凌出声打断,随之站起身来。“过些时日徐沧会入京,一切等他儿子回来了再说。”
纪廉心头一颤,连忙双膝跪地。“陛下明鉴,臣弟对陛下忠心耿耿,日月可鉴,绝无半点异心。
既然陛下希望臣弟暂留京城,臣弟自当拜谢吾皇……”
“这还差不多。朕有事要交代你办,这个容后再议。”隆圣帝微微抬手,示意对方站起身来。“先起来吧,别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你心里想啥瞒不过朕,真让你现在回去,你又该不乐意了。
天天搁着演戏,你不累,朕看着都累。”
此话一出,纪廉忍不住开口接道:“那臣弟能咋办嘛……学徐沧那样,整日把老子要造反写在脸上?”
“?”隆圣帝先是一愣,随后放声大笑。“你反了他都不会反,就这时候还不忘记坑一坑老对头,你啊,小心眼。
对了老九……”说着,隆圣帝突然凑到了对方身前。“你想反朕吗?”
短暂的沉默之后,纪廉微微摇头、再次跪地俯首。“皇兄啊,您就别再玩臣弟了。您要是不放心……”他在身上摸了半天,掏出一块兵符就给递上前去。“这玩意您收回去,吴州爱谁待谁待,臣弟就在京城养老得了……”
“王八犊子,说你几句就想撂挑子?”隆圣帝怒目圆睁,一脚将之踹翻,随后又把兵符给砸了回去。“吴州是父皇给你的,谁也拿不走。
老九,你与朕虽非一母同胞,也算是从小相伴长大。朕知你与大皇兄情深,但有些事的确不是朕之所为。
莫要轻信旁言,疑神疑鬼,在把自己也给搭了进去。”
什么话?我真没想造反啊?大皇兄都弄不过你,老子还能没点自知之明吗……哎!思虑片刻,纪廉抱拳敬拜。“陛下可是为凉州战事而发愁?若是如此,东卢近年安分……
臣弟愿率军西出,与大都督合兵定平。”
此话一出,隆圣帝颇有些看戏的朝着对方胸前给下一拳。“老九啊,你也要去定平?
那么多人都去了定平,又是韩忠、又是宁毅、再加你和魏冉,呵呵!朕很为难啊。
西境的战事,还是算了。”
“陛下,臣弟可以助您……”说着,纪廉比起手刀在脖子上轻轻一划。“占得先机。”
“哦?助朕什么?”隆圣帝缓缓蹲下,看着眼前的雍王,几息之后,他又摇了摇头。“老九啊,你是不是觉得朕妒贤嫉能,对我大周的朝臣各种猜疑?
都说皇帝是孤家寡人,同宗同族也好,各地藩王也罢,兵甲案,让你们如惊弓之鸟,一个个对朕百般防范……”话到此处,他扶着纪廉站起身来。“你也以为兵甲案出自朕之手吗?”
纪廉稍时一愣,随后赶忙捂住耳朵。“皇兄,皇兄啊,臣弟什么都不知道,臣弟什么都不想知道……您,您就别再说了……”
“没出息的东西!”隆圣帝眉头一皱,抬腿就给了对方屁股上一脚。“这么几年未见,你怎么成了这个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