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这里毕竟不能和京师比,京师的一百五十万左右的人口,一年消耗的猪和羊恐怕是以十万以上计,鸡鸭一类就更是天文数字,大同毕竟是一个军镇,人口稠密和经济达不要说和京师比,和真正的北方城市比也相差很多,更不必提和富裕的江南湖广相比了。
和裕升的出现使大同一带的肉食养殖户已经增加了很多,但现在还是赶不上军队的供给,往下去战兵和辎兵加起来过十万人,再按军司计划的把每日肉食摄入增加到四两以上的水平,一年消耗光是猪羊就要二十几万头,鱼和鸡鸭禽蛋补充看来也是必不可免了。
张瀚沉吟道:“这事是要紧,不过也很辛苦”
“辛苦怕啥?”周逢吉黑红色的脸膛上露出由衷的笑意来:“挂着理事的名,总要有事可做才行啊,忙碌一辈子,真叫我回家种花养鸟也是为难受。”
张瀚心中感动,看来周逢吉这几个月来思索了不少,总算找到了可以做事效力的路子,不然挂着名拿着薪饷和分红,就算有张瀚在,有旧日情份在,说闲话的人也必定是有的,忙碌了一辈子的老人,不愿临了时被人瞧不起,这种心态也算是一种执念,当然这是令人尊敬的执念。
“既然这样,回头我会叫军司筹备。”张瀚转头对张学曾道:“三叔公此来必定有事,只要力所能及,我一定去办。”
张瀚的态度十分积极,也充满热诚,叫人感觉到他的诚意。
他确实想为张学曾做些事,很明显的能看的出来,张学曾虽然还不到七十,但精气神已经十分衰颓,看起来垂垂老矣,相比多年前在蒲州见面时的模样,判若两人。
不论如何,张续宗一事对老人的打击定然很重。
张学曾的态度却是有些犹豫和犹疑,他先叫了一声“文澜”,接着却住口不语。
周逢吉见状站起来,说道:“我先出去,叫周瑞家的预备一些夜宵。”
“周老弟不必如此”张学曾忙道:“没有什么可背人的事”
张学曾的脸上充满了犹豫和为难之色,张瀚知道事情应该不大,肯定也不是钱财方面的事,张瀚每隔几个月就会叫人送一笔钱粮到蒲州,除了给宗族的份例之外,剩下的都是送到张学曾手里。
但看到张学曾这模样也应该是为难的事张瀚心里也不知道怎么说是好,以他今日今日的地位,每一件可能都是牵一而动全身,在不知道是什么事之前,他没有办法先承认应允下来。
可能很多人都会面临这样的场面,眼前是自己尊重和喜欢的朋友或亲人,但他们要你做的事你不一定能办到,或是能办到而不能办,能在这种心态下坚持本心和原则做事的,寥寥无已,很多官员原本有大好前途,也是在亲情这一关过不去。
“续宗已经不在了,他的父亲也是早早去了,我膝下两个孙儿,现在一个没了,另一个却是不知道在哪儿,已经几个月不曾见到,如果有可能”张学曾道:“我好歹想膝下有个孙儿,在我离世时在我身边。”
张瀚已经隐隐猜到是这事儿除了这事没有别的事会叫张学曾为难和正经的恳求于他,张学曾明显是身体远不及以前,这样的话人会想念亲人,况且张学曾只有张续文这一个嫡孙还在,重孙还是襁褓幼儿,自感在世之日不久的话,确实是会想着有成年的男子在身边,为自己打点身后事,临终时也没有遗憾。
“三叔公,”张瀚沉吟良久方道:“续文现在做的事很要紧,也到了最重要的关头,他在其中的作用也是很大,这事如果成了,对我和裕升未来的展十分关键,如果此时叫他抽身回来,怕是此前的功夫就全都白费了,若是这样,对续文将来的展不是很有利”
张学曾闻言,立刻道:“既然如此,就不要叫续文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