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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擢这两日寸步未离,一直跟着容浔,生怕一不留神出了什么事。
一人饮酒醉,这还是头一回。
以前他总觉得自家爵爷从记事起就一直在军营里头,身边除了男人还是男人,对男女情爱之事应该一窍不通,看着也甚是让人担忧。
可符擢没想到,容浔一开了窍就像是草原上脱了缰的野马——驰骋得轰轰烈烈。不过这情爱之事,甜蜜时胜似人间天堂,痛苦时不亚于尖刀剜心。
其痛得深入骨髓的,是……爱而不得。
“头儿,你说爵爷这么喝……会不会出事?”符擢旁边的一个侍卫犹豫着开口。
“出啥事?咱们爵爷喝这点酒怕什么?”
容浔的酒量一向很好,喝北疆最烈的酒都能不带停地喝两坛。
那侍卫解释道:“我怕这么喝下去,咱们带的钱……不够啊。”
符擢:“……”
有道理。
“头儿,你看要不要劝劝……”
“爵爷心底不爽快,那便醉个痛快。咱们呐都帮不上忙。或许醉一场心里还能好受些。”
那侍卫凑近了些,“爵爷这是为情所困,光喝酒不顶用啊。”
符擢斥责了一声,“没事别多嘴,谁和你说爵爷这是为情所困了?”
侍卫一愣,这不明摆着的事么?还需要听别人说?
“属下有一个哥哥,我哥当年差点没娶到我大嫂的时候,就是这般一人醉酒,心痛难忍。”
符擢听后来了个想法,凑近了一些低声问了一句,“你哥后来怎么娶到你嫂子的?”
那侍卫狐疑看了一眼:“头儿,你怎么也嚼舌根了?”
“别废话,快说!”
“……死缠烂打。”
其实是不要脸皮。
听后,符擢皱着眉头,脸色越发怪异。
死缠烂打?爵爷怎么能不顾身份对一个姑娘这般做?那不行!那肯定不行!
不过……眼下爵爷好像连死缠烂打这一招都用不上了。
如果真缠着慕少主,那太子肯定要来揍人,这挨揍的可是爵爷。
“头儿,咱们爵爷喜欢姑娘就去追呗!就凭爵爷这一腔深情,哪里还需死缠烂打啊?就算对方是个墙角,那也得挖过来!”
符擢无言白了他一眼,一时找不出合适的词来骂他。
今天就不该带这人出来。
“你懂什么?”
那侍卫兴奋点头,“头儿,我懂!去年我娶亲,我有夫人!”
“……你还是闭嘴吧。”
“头儿,我嘴笨说不明白。可是喜欢一个人不就应该要去勇敢追求么?为什么要顾虑那么多?”
为什么?
符擢看向那紧闭的房门,沉沉道:“情爱之事从来不是那么简单的一句话。爵爷需要顾虑需要承担的,有太多太多。”
他此生都要护着整个容家和北疆,考虑所有北疆百姓的生计未来,还要防范外敌,提防盛京。
特殊的身份注定了他们的爵爷摆脱不了自己的责任,也无法自由去做出一些选择。
这本身就是失去。
北疆容氏之名,能够给他尊贵的身份,可北疆又何尝不是一座画地为牢的巨大牢笼。如今这座笼子,已经重重且重重加在容浔身上。
“除了爵爷自己之外,周围更多的人都是在反对他去追求自己喜欢的姑娘,甚至加以阻止。”
一个是统领北疆的未来主人,一个是势力庞大的宗门少主。
侯爷夫人为了北疆形势考虑而不同意,盛京忌惮北疆的军力根本不会赞成,而那太子殿下更是一直将爵爷视为眼中钉。
这条路又如何能走下去。
没多久,一个容家侍卫寻了过来,禀报了一件紧要的事。
“头儿,发现那人踪迹了。城门口附近盯着的人来报,半个时辰前那人独自出了城。”
今日爵爷一早下令要找之前刺杀他的人,将模样打扮全都描述了出来,没想到此人竟然和城西瓦舍杀人者是同一人!
符擢有些疑惑,“独自出城?模样打扮都对得上?”
“是,报消息的再三确认,眼下也已经跟着出城了。”
可符擢还是怀疑这个消息是否真实。
如今城西瓦舍失火杀人之事闹得沸沸扬扬,连带司理部都在彻查比案,金吾卫巡城军都在城中四处捉拿此人。若是模样打扮能被他们的人认出来,那金吾卫们岂能认不出来?更何况,此人眼下还能顺利出城?
委实处处蹊跷。
可这件事还是须得确认,怕生出什么万一的可能。
符擢安排那侍卫守着门口,让其等回了驿站再将此事禀报给爵爷。而他自己连忙离开了好再来,带着几个侍卫立刻出了城。
只是符擢没想到,等着他们的实际上是旁人别有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