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五官和身量像母亲,眉眼又像极了父亲!
若是仔细看,他和眼前这个女子眉眼轮廓也甚是相似。
慕修然盯着眼前的人,手心出了不少的冷汗,心里止不住地颤抖。
可他顾及君烨还在一旁,便低头掩饰调整了一下心态,努力让旁人察觉不到一丝异常。
这时候南弋已经走到他面前正给他添茶,慕修然低头时看见南弋的手有些粗糙,手掌心明显有几个茧子。
慕修然低头装作把玩着手里的纸扇,心中思量万千。
她是煜王府的人没错,可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侍女。
能去宫中宴会,在君烨身边随行左右,能去得了子霄阁,身手不凡能伤得了冷初……
这种种事情表明……这女子绝对不是一般人。
他十几年来一直寻找妹妹的下落,但是眼前人即便模样年龄符合,可他还是要确认清楚。
至于如何确认,恐怕还要将她带到清元门,见了父亲母亲方可知晓。
此时,南弋关心的可不是她面前的慕修然,而是慕修然身后站着的冷初。
她怎么可能不认识这人,不久前他们才交过手,更何况自己还把他给伤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人居然是清元门少主手底下的。
她这才刚回府没多久,这正主就找上门来,难不成还真是来找她报仇的?
南弋一想到这里不免心一凉,万一君烨知道她得罪人了,会不会把她交出去?
她可不会相信君烨能护着她,得罪慕修然。如今看来,她也只能咬死不认。
对,死也不认!
“煜王的茶,倒真是好茶。初霁夜茶,一两可值千金。”
慕修然放下手中的折扇,淡淡抿了一口清茶。
南弋这才清楚看到这清元门少主的真容到底是什么样子。
当日夜宴,她在纱帘后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今日一看,她发现这宗门少主的气度远不输于君烨。
这人一身云缎锦衣,身姿挺拔,鼻梁高挺,眉眼如画一般精致,虽是一身富贵风流气,可周身的威慑却丝毫不加以遮掩。
这是他和君烨最大的不同。
厅堂里的两人皆暗藏心思,内敛深沉,脾性更是捉摸不透。
果然,这云梦洲数一数二的宗门少主,又怎么可能是一般人。
可他今天为什么来拜访君烨?
君烨一笑:“本王平日无甚爱好,只喜欢品茶罢了。”
“那真不巧,此次我给王爷的拜礼,可不是王爷喜欢的茶叶。”慕修然话音刚落,抬手示意身后的人。
墨竹把东西呈上,打开盒子。
“今日来得匆忙,没有其他宝物可相送。这里是一株玉血芝,有些年份,还望王爷不要嫌弃才是。”
南弋可知道着玉血芝可是个好东西。可以说是什么病都可以用上,就是个药效极佳的十全大补丸,多功能丹药,能把要死之人从鬼门关给拉回来。
看这只玉血芝个头不算小,色泽鲜艳如血,一看就已经长了起码上百年。
这慕修然还当真是舍得,不愧是宗门少主,一出手就知道是有钱人,什么好东西都有。
真羡慕。
“慕少主如此客气,叫本王是受之有愧。”
南弋一听,心想人家给你你还推辞做甚。
你不要,她要!
慕修然打开手中折扇,道:“能和煜王相识,如此薄礼,也算不得什么。”
慕修然看向君烨,又悄悄转了视线看向他身后站着的南弋。
女子一身青色衣裳,未施粉黛,一支木簪挽起及腰墨发,可她的身材却有些瘦小,巴掌大的小脸上带着点少女的婴儿肥。
她就这么静静地现在君烨身侧,像极了一座瓷娃娃。可少女的神情,却冷静乖巧无比。
慕修然心中默默生出几分心疼。
她若真是他的妹妹,他无法想象……这么多年她是如何走过来的,又吃了多少的苦。
或许是亲缘之间有注定的感应,慕修然看着南弋越久,越觉她就是自己的妹妹。
这种念头在他脑海里越发强烈。
这件事他不打算提前告诉母亲,等回了客栈他就打算派人立刻传个消息给父亲,暗中调派人手到盛京周围。
母亲身体不好,他还是等事情水落石出之后再禀明母亲。
慕修然没有在煜王府待太久,他怕君烨会看出什么来。
这龙腾国姓君的一家子里,这大殿下煜王,可尤其让人看不透。
他方才已经尽量克制,以至于他都未敢看向南弋的眼睛。
这可是……他的妹妹,他找了十几年的妹妹。
如果要带她离开,回到祁兰国回到清元门,必须要躲过君烨的耳目。
他身后是清元门,清元门有多少势力,对其他国家能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他最清楚不过。他不想将清元门也牵扯到龙腾国,牵扯到盛京的纠纷里。
他最担心的就是君烨会察觉到什么,利用南弋来要挟清元门,借用清元门的势力。
这是他最担心的事。
可更让他担心的是,君烨会不会伤害南弋。
出了煜王府,慕修然便回到了客栈,准备派人下去做事。
可还未等他坐下,冷初便急匆匆地拿了封信道:“少主,急信!”
慕修然接过,只见那信上有父亲独制的印章。
他心中有些不安,快速将父亲亲笔信看完之后满是忧虑。
一旁的墨竹见慕修然神色不对,开口问:“少主,可是出了什么事?”
“父亲来信说母亲心疾复发,情况严重,让我立刻火速回清元门。”
墨竹将信封借着烛火给烧了,弄碎了灰烬。
冷初道:“那盛京这边的事少主准备怎么办?”
慕修然握紧拳头,这才刚找到妹妹的下落,可父亲用词严肃,看来母亲的病的确严重不已,眼下他不得不回去一趟。
慕修然冷哼一声:“门里那些个医师当真都是废物!”
冷初和墨竹站在一旁没有出声,他们都知道少主正气着。
门主夫人的心疾多年未愈,不是门中的医师医术差,而是门主夫人的病实在乃是心病。
“少主眼下还是立马启程回去,一则将消息告知门主,二则探望门主夫人。只是如今盛京这边事情还未彻底查清楚,属下认为不宜过早让夫人知晓此事。”冷初道。
慕修然看着窗外雾蒙蒙的天空,似乎心情也越发阴郁起来。
“墨竹,立刻吩咐下去,稍后启程。”慕修然看向冷初:“城内城外我会留一半以上的人给你。你留在盛京,墨竹随我回去便可。此次回去再等我回来怕是要两月有余,若是有什么事耽搁了时间要更长。这段时间你务必将她保护好,盯着她的下落,留意盛京形势。有什么情况立刻飞鸽传书给我,知道么?”
“属下明白!”
“冷初,我不希望她出现什么万一。否则后果是我一辈子都承担不起的,你明白吗?”
慕修然神情难得出现紧张,甚至带了一些无助。
两方抉择之下,他必须要听从父亲的安排。
“冷初,定以命护她安好无虞。”
慕修然看着外面远山如黛,紧紧锁着眉头。
最后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叮嘱了冷初一句:“我会增派人手过来,尤其是君烨这人,不得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