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有学生三十余人,里面有十来个女学生,女学生除了读书,定期还有绣娘来教她们女工。
沈南葵认为,女子既然不能科考,那就得多学些手艺,才有在这世上安身立命的能力,所以,书院为女学生开设女工课是很有必要的,这一提议,就连一向不喜女子念书的汪举人,都没有反对。
光有女工课还不够,若有机会,沈南葵还想多开几门杂艺课,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这日,沈南葵正在讲学。
邓秀才忽然一脸焦急地找了过来,站在学舍门口小声地喊:“沈夫子”
见他似乎有事,沈南葵放下书,走出来问道:“怎么了,邓夫子?”
邓秀才叹了口气,“胡夫子那边出事了,你快去瞧瞧吧!”
“出什么事了?”沈南葵心里一沉。
邓秀才一脸为难,“唉!我也不知该如何说不曾想,咱们书院这位胡夫子,竟然是胡老学士的孙女,如今胡老学士莅临书院,正与胡夫子吵得厉害呢!我与汪夫子想去劝和,却被人拦着压根过不去,沈夫子,说到底书院是你创办起来的,胡夫子也是你招来的,若你去劝,想必胡老学士是肯给你这个面子的。”
沈南葵心说不一定。
毕竟,胡问雁来这里做夫子,一直是瞒着胡家的。
今朝事发,胡老学士又亲自来了书院,只怕是向她兴师问罪的
但这些话她不好告诉旁人,便跟着邓秀才,一路急匆匆往书院前厅走去。
刚到前厅外,就听见从里面传出的对话声。
“祖父,学生们还在等我,待我先把今日的这一章书讲完,再来听您的训,行不行?”
是胡问雁哀求的声音。
“哼!有我在这里,你哪都别想去。”
另一道苍老而威严的嗓音,想必就是胡老学士了。
胡问雁委屈道:“祖父,您在沧县最是德高望重不过,如今来了书院,可不能不讲理,我身为夫子,若因私事误了学生们的前途,岂非罪过?”
胡老学士盯了她一眼,“一个满口谎话之人,有什么资格做夫子?”
“祖父,您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胡老学士冷哼一声,“是谁告诉我,自己跟着蔡先生在学画,我检验过你的画技,根本毫无长进,我知你不擅丹青,不忍看你为难自己,劝你放弃,可你却说学习画艺,贵在坚持,仍旧每日出门,当时我还在想,你这孩子,难得对丹青如此痴迷,想是为了博我这个祖父欢喜,所以才会这般执着,谁曾想,你瞒着骗着家里,竟是来这里做了夫子,欺瞒长辈,你可知错?”
“祖父,我撒了谎,自当认错,可是当夫子有什么不好,就连您自己,不也桃李满天下?”
“要当夫子,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你年纪尚小,资历也浅,怎能叫人信服呢?”
胡问雁见他话风已经软了,不由撅嘴撒起了娇。
“祖父,之前我想做夫子,可您不许,我便总想着如何说服你,但有一个人告诉我,最有说服力的不是语言,而是摆在眼前的事实,您觉得我做不好,是把我当成那个只会在您膝下撒娇的小孙女,但我已经长大了,您不妨亲自去听听我给学生们讲课,问问学生们对我的看法,还有汪举人和邓秀才,同为夫子,他们的评价最为中肯,您何不听听别人怎么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