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古泰的持矛手护在他们的身前,一寸一寸地向前前进,为后方的使团争取可以撤退的时间。
“抛弃马车和货物,那片地刚刚已经炸过,之前的骑士没有引发雷火,轻骑通过!”
魏坤一声令下,阿古泰那边也做出了一样的命令,于是所有的人都明白现在不是思考什么其他事情的时候,立刻滚鞍上马没命的打马撤退。
“你怎么不走?”
斗篷里的流风公主将头伸了出来。
魏坤嘴角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将自己的斗篷解下,整个罩在流风公主的身上,在她还未意识到发生什么事的时候已经跳下马去,对着马屁股就是一击重重的巴掌!
啪!
魏坤的坐骑刚感觉到身上一轻,身后突然吃痛,立刻朝着主人设定的方向奔跑了起来。
自始至终,魏坤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目送着自己的坐骑已经送着流风公主进入了代国使团的包围之中后,立刻拔出佩刀,向着用血肉之躯抵抗的禁军们奔去。
“我来助你!”
“魏长史,你不是禁军也不是使团成员,跑来凑什么热闹?”
被流箭射杀了坐骑的禁军见到身边突然多出一条黑塔似的汉子来,顿时吃了一惊,“你的马呢?也被射死了?”
他可是方国公家的公子,肃王的领地又产宝马,魏坤的马千里挑一,怎么可能躲不过流矢?
“啊,没死。”
魏坤轻描淡写地回答,回头看了一眼流风公主。
“送人逃命了。”
“哎,你真是……”
禁军一刀砍翻一条马腿,从马身下堪堪滚过。
“自己小心,我们自身难保,护不住你!”
“方国公府,马上得的功勋。”
魏坤单刀一抖,劈死一个想要偷袭的敌人,大声笑道:“痛快!”
他从小勤练武艺,为的岂不是就是这样的一天?
大丈夫功名利禄,当从沙场中取!
“魏坤!魏坤!”
骑在马上的流风公主摘下斗篷,对着马后的魏坤拼命的大叫着,可魏坤的坐骑确实是千里挑一的宝马,几个眨眼间就已经追上了撤退的使团成员,将流风公主带到了平安的地方。
“看,是流风公主,流风公主还活着!”
“流风公主没事!她不在马车里!”
“快保护好流风公主!”
流风的大喊大叫引起了不少的注意,见到流风公主无事,连忙围了过去,将她簇拥在中心。
可已经安全了的流风却依旧泪流不止,看着残破马车之后的魏坤和禁军、胡夏武士们一起并肩作战,她的心越发痛楚。
一定是因为之前她和魏坤说了那雷火靠重量引发,轻骑不会引动,所以魏坤才把马给了她。
他毕竟是人高马大的魁梧壮年,体重不轻,他不敢赌两个人带马会不会引发雷火,所以才……
“公主,我们必须立刻撤离这里!”
代国使团的主使冷静有些冷酷地开口:“我们在这里只是他们的拖累,等我们全部离开以后,他们才能选择逃命,我们在这里多留一刻,便是让他们多陷入危险一刻,请加快速度!”
“我……”
流风心里明白他是对的。
“罢罢罢,欠了他两条命,这辈子也还不清了……”
“驾!”
禁军和胡夏武士的作战能力在两国之中的顶尖的,更别说这里的地形狭窄,一旦被他们卡住的要道,即便是千军万马,在没把他们消灭掉之前也别想通过。
明明是敌人用来埋伏设计而选择的狭窄地点,刹那间又变成了有益于使团的天然关卡,只能说时也运也,天意如此。
只是再怎么一夫当关万怪莫开之地,也只是地利,人力却是有穷尽之时的,慢慢地,从一开始毫无伤亡,甚至还能占据上风的禁军联军,到后来慢慢出现力竭受伤,到最后出现阵亡,不过也就是半个时辰的事情而已。
看着似乎无穷无尽向他们冲来的敌人,留下来指挥战斗的阿古泰用夏国话狠狠啐了一声:“妈的,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你们代国是不是又有要造反的?”
“是安归,不是我国。”
魏坤的刀已经卷了,身下的马是刚刚抢的。
他战到后来是随手在战场上捡武器用,捡到什么是什么,因为要适应新武器和新的坐骑,身上到处都是伤口,脸颊上的伤口甚至翻了起来,隐隐可以看见伤口下的白骨。
“安归?”
阿古泰只是一愣,顿时破口大骂。
“妈的,我就知道他不见了有不对,没想到他居然……为什么?为什么!”
“没时间了。”
魏坤的手在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肌肉太累已经握不住武器了。
“他们急了。”
见这些人已经开始焦躁,甚至抛弃马战的优势下马,为更多的人进入窄地腾出空挡,魏坤知道他们全部阵亡在此不过已经是时间的问题。
禁卫之中有不少从没有上过战场的年轻人,此时流出了眼泪,露出绝望的表情,似乎不能理解原本就辛苦的差事,为什么还能变得更糟,突然就变成了亡命之旅。
“我夏国武士宁死不降!光明神的英灵殿在召唤着我们!”
阿古泰高举战刀。
“祖灵庇护!”
“祖灵庇护!”
胡夏武士们用食指在身上鲜血之处蘸上鲜血,抹在自己的眼皮上、脸上,以及做出了死战祭祖的准备。
“战吧,不想战就跑。”
魏坤说的却是不一样的话。
“现在跑,来得及。”
然而禁军之中却无人动弹。
不是为了什么光明神,也不是为了什么军令如山,他们都是京中的禁军,是最为忠诚的将士之后选拔而来,一旦成了逃兵,整个家族都要蒙羞,入后也不会有子弟能够入伍了。
死便死了,男儿宁求站着死,怎能跪着生!
正当他们准备慨然赴死之际,地上的石粒又开始震动起来,慢慢的,震动声越来越大,已经到了让人惊骇的地步。
“妈的,这么多人已经够我们死几次的了,还来是要把我们碎尸万段吗?”阿古泰啐了一口,感觉牙床都有些被震的发麻了。
“不是敌人。”
魏坤冷静地看着面前比他们还要慌乱的蒙面伏兵,脸上突然露出一个称得上狰狞的微笑。
“是援军。”
“什么?”
“援军?”
“撑住。”
魏坤龇了龇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