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蘅回身看他:“真的?”
“你在这儿,我就不痛。”赵昱苍白的面上浮起薄薄的红。
他想让李蘅陪着他,哪也不去,但他说不出口。
最多也就说成这样了。
李蘅也是意外,赵昱这是要她陪着?
她顺势坐了下来,将被子往上提了提:“那你要不要先睡一会儿?”
赵昱摇头。
他不睡觉,话也不多,但就是拉着她不肯松手。
直至刘雅箐来了,李蘅得出去招待,他才肯松手。
“蘅儿。”刘雅箐慌张且焦急:“我听说赵昱重伤了,你没事吧?”
外面乱糟糟的,已然有人杀了长公主府的门房,处处人心惶惶的。
“我没事。”李蘅任由她拉着手:“你怎么样了?没有人为难你吧?”
“暂时没有。”刘雅箐摇头,泪眼汪汪的:“还好赵昱的人去得及时,我来的路上,已经有一队人马呼呼喝喝往我府上去了。”
她平日里仗着元宸帝宠爱,行事十分张扬,这上京上上下下,就没有她怕的。
今日这样的事,她是头一回遇到,心中自然畏惧。
“没事,你这不是已经出来了吗?”李蘅扶着她在软榻上坐下。
刘雅箐忧心不已:“皇兄怎么办啊?赵昱伤得怎么样?没有赵昱保护,皇兄撑不了多久的。璟王带兵回来了,珩王似乎也回来了。蘅儿,上京彻底乱了!”
她捉着李蘅的手,死死握紧。
“你别担心。”李蘅拍拍她的手:“无论谁做皇帝,你都是他们的皇妹
,他们不会加害于你的。ap;ap;rdquo;
应当是这样吧?
刘雅箐是女儿家。无论是那些王爷㈣㈣[]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还是他们手底下的人,都不会将女儿家放在眼里的。
刘雅箐根本算不得威胁,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危险。
“你说得也对……”刘雅箐红着眼圈:“但是,皇兄对我极好,我还是舍不得他……”
“他昏聩专政,倒行逆施。惹得天怒人怨,也是他的报应。”李蘅对于元宸帝,实在没什么好感。
犹记得那日她进宫去,元宸帝看她的眼神,还要赐“玉如意”给她,想想都觉得心底一阵恶寒。
刘雅箐定了定神,叹了口气:“罢了,我也管不了那么多。赵昱呢?他在哪里?我去看看他。”
都到这里了,不探望赵昱一下,说不过去。
“不用了,他伤势太重了,眼下还昏睡着,太医说不宜见外人。他手底下那些人也不让。”李蘅找借口拒绝了她。
外面这会儿都以为赵昱伤势很重。否则以赵昱刚直的性子,只要还能动,必然就会进攻保护元宸帝。
但赵昱在梁国公府,并没有出来的意思,外头也就渐渐相信了赵昱身受重伤的事。
入夜,李蘅照顾赵昱用晚饭。
赵昱坐在床上看她忙碌。
“子舒说,是按照你的口味做的。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明日我让他们给你做。”
李蘅盛了饭递给他,又给他一双筷子。
赵昱接过来,看着她生动漂亮的小脸。
他忆起在边关时,他照顾她时的情景。
夫妻不就是这样吗?互相照顾,相携到老。
“你看我做什么?吃啊。”李蘅舀了一碗鸡汤搁在他面前:“这鸡汤加了当归和黄芪炖的,补血的,你要全都吃掉。”
她说着在床沿上坐下,扒了一口饭。
“好。”
赵昱眼底闪过点点笑意。
李蘅身上有一种独有的坚韧。
她娇气,缠着他撒娇时娇得不得了,要他喂着吃饭,背着走路,抱着睡觉。
可真遇上事情了,她又什么都会,手脚麻利,处处周到。从不会给他拖后腿。
就好比今日,他虽说为她挡了刀。但若是没有她冲过去对林树蓬出手,他只会伤得比现在更重。
李蘅她,真的很好。
“晚上,我睡榻上。”李蘅指了指床边的软榻:“夜里有什么事,你就叫我。”
吃过饭,她叮嘱赵昱。
“你睡床上。”赵昱道。
他想和她一起睡。
“不行。”李蘅摇头拒绝:“我睡相差,会碰到你伤口。”
赵昱道:“我会留意。”
李蘅迟疑了一下:“那你睡最里面,我就碰不到你了。这样我下床给你拿东西也方便一些。”
睡床确实比睡软榻更舒服,她这床也足够大了。
“好。”赵昱自
然没有不答应的。
李蘅照顾他洗漱了一番,这才上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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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面朝外侧躺着,背对着赵昱阖上了眸子。
这一路奔波,担惊受怕,又照顾赵昱大半日,终于躺在了熟悉的床上。她很快便睡了过去。
赵昱侧身面对着她,看着她在烛火下柔和的背影。
他抬手,理了理她铺散在枕头上的发丝,眸色柔和宠溺地看着她侧颜好一会儿。拉过她的手握在手中,才安然阖上了眸子。
*
上京彻底乱了,璟王和各路王爷的人马都已经集结到了上京城周围。
一幅山雨欲来之势。
梁国公府紧闭了大门,防守严密,不与外界任何人往来。
这府中,除了一个死而复生的大夏战神梁国公李忂,还有一个战无不胜的赵昱。
这几路人马,没有一个愿意得罪他们的,一时倒也无人来打扰。
李蘅照顾赵昱之际,闲来无事,便开始钻研制作线香和寿衣的事了。
春妍和芳娘都跟着祖母去了。
她跟前有惠花等五六人。这些姑娘,都是机警的,那日见梁国公府门口乱了,便都四散逃了,找了不起眼的角落躲起来,直至梁国公府门口恢复平静,才寻回来。
李蘅倒是不怪她们不护主。
在那样的情形下,若是能逃,她也想赶紧逃跑。
能逃跑保住性命,是最要紧的。
赵昱让子舒找了书来,在卧室翻着书,和李蘅钻研如何制作线香——他心底是不愿意李蘅做这些的。
可沈肆三天两头来找李蘅,找的借口就是和她研究做香的事。
赵昱深知,他若再不改,李蘅便要离他而去了。
与其让沈肆有空子可钻,还不如他亲自来钻研,陪李蘅学习如何制作出线香。
李蘅瞧出了赵昱的心思。
其实,赵昱骨子里还是想管着她。只不过怕她提和离的事,才强忍着。
她不曾点破此事,只默默地记在了心间。
大半个月的时光一晃而过。
赵昱身子骨好,伤早已好得差不多了。但依然是孱弱的模样,天天和李蘅在一处。
这日,惠花在门口禀报。
“侯爷,夫人,国公爷来了。”
“爹来了?”李蘅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迎了出去,笑着招呼:“爹。”
赵昱自然也跟了出去,同李忂见礼:“岳父。”
李忂含笑应了他们,询问道:“赵昱,你身子恢复得如何了?”
“没有大碍了。”赵昱问:“可是外面有什么消息了?”
“是。”李忂点头道:“璟王有林树蓬鼎力相助,已然诛杀了元宸帝和珩王,诚王归顺,预备拥立璟王登基为帝。”
“这样快?”李蘅还以为要等很久,才能角逐出最后的胜利者呢。
“璟王能胜利,也在意料之中。其余人手底下人马都不多,之
所以参与进来,不过是不甘心,想搏一搏罢了。”李忂道:“璟王的实力不容小觑,想要扳倒他,只怕……”
他有些忧虑。
诛杀一个璟王,于他而言不算是多难的事。
难的是他手底下人马不够,若此刻贸然出手,他没有胜算。
“岳父不必忧心。”赵昱道:“既然大局已定,此事我来办。”
他说着站起身。
“别太冲动,你身上的伤还未痊愈。”李忂道:“再者说,璟王手下人马众多,此事还须从长计议。”
“林树蓬袭击我那日,我便吩咐人去边关调了五万兵马回来。”赵昱道:“他们已然在城外的山里,等候好几日了。”
李忂惊讶:“你早就安排了?难道你从边关归来,兵权还在你的手中?”
他倒是没有料到,大夏没有这样的先例。武将凯旋,都难免遭到猜忌,没有不交兵权的。
“元宸帝只留了这五万人马给我。”赵昱心绪复杂。
元宸帝是极信任他的。当时和他说,这五万人马,是留给他最后的火种。
倘若有人威胁到元宸帝的皇位,抑或是元宸帝被害了。赵昱便要拼死逃出去,到时候还有这五万人,可以为元宸帝报仇。
诛了璟王,也算是为元宸帝报仇了吧。
“璟王至多不足两万人,加上残留的禁军也不过两万五。”李忂道:“五万人马,足够了。”
赵昱道:“禁军不会听他指挥。子舒,取我的盔甲来。”
他吩咐子舒时,气势陡然变了。与和李蘅在一起时的平和清润截然不同,淡漠冷肃,杀意凛然。
“你伤还没好。”李蘅蹙眉道:“能行吗?”
“无妨。”赵昱不以为意。
李忂道:“蘅儿放心,我陪他去。”
“爹,你们小心些。”李蘅叮嘱他们。
就算知道他们胜券在握,但刀枪无眼,她还是忍不住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