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是一声:[剧情修正,请注意主角光环。]
系统:‘!!!’
楚纤却顾不得那么多,她垂眸望着伤痕累累的手,轻叹一声,将头抵住墙壁。
孟先生绑她来的方式很客气,先让保镖规规矩矩请她上车,交代身份、目的,并说明她几点可以回去。选的地方也是顶级套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奢侈的香气。
当着她的面用她的账号登上了Aurora,从艺术角度评价她置顶的一套手绘图。
然后问她近期画作完成没有,看见她摇头——孟先生遗憾说以后都没机会了,下辈子注意点吧。
最后让保镖硬生生踩断了她的十指,就着她惨白面色,孟先生优雅举杯,喝了半瓶葡萄酒。
这个夜晚如此漫长,直到下半夜系统带着哭腔说没救了,楚纤才合上眼休息。
孟先生遵守承诺,在第二天早八点送她去xx医院,同时致电给孟秋阳本人,笑着说已经为楚纤请了最好的医生。
系统看得脏话也骂不出来了:‘总算知道反派为什么能狠成这样,原来家学渊源……’
楚纤:‘这词是这样用么?’
系统:‘哎呀,意思差不多啦!’
它又嘀咕了一会,医生顺利帮她包扎完,交代注意事项。
期间楚纤用那种平静到诡异的目光注视着医生的脸,像在辨认他的口型,好从中找到点能自我安慰的字句。
医生眼神变得怜悯,出门前问随行护士家属来了没有。
护士说:“那群人缴完费就走了,没留下联系方式。”
于是几声叹息混进了空气,连同消毒水的气味缓缓朝空旷的单人病房压去。
在很长很长一段时间,至少这几年,楚纤的手指灵活度都不可能恢复到正常水平。
别说用筷用笔这样基础的生活需求,就是提东西也得细分轻不轻、有多轻。
画画这种事……确实只能下辈子了。
系统:‘宿主都不生气吗?’
楚纤:‘嗯?为什么?’
——这三个字把系统问倒了。总觉得很好回答,想了无数答案却又形容不出来的多余。
还是楚纤主动说:‘虽然会阻碍跟目标的日常交流,但尽量保证不影响任务吧。’
系统:‘我不是这个意思!就,就他让你疼了诶,你不想报复回去吗?’
楚纤:‘他并不是我的目标。’
系统:‘……那生气呢?这是无妄之灾!’
楚纤:‘还好。你今天成语用得很多,表扬。’
系统:‘嘿嘿,我导入了成语词——等等!别想歪话题喂!’
楚纤:‘我可以模仿生气的情绪,这并不难。’
系统:‘……’
你真的比我还像个系统啊啊啊!
-
去医院的路上,孟秋阳收到孟先生发来的消息。
一则让她周日回去吃饭,一则是视频。
没点开前孟秋阳就已猜到内容,她不是没见过父亲手段,这长达半小时的视频该失去价值。
可指尖仍碰到播放按钮,视频开始。
光线明晰的酒店套房里,纤细修长的手被摁在地上,接着是一左一右两个黑色皮鞋狠狠碾了上去!
手机音量没有刻意减弱,骨头断裂的声音却如此之小,仿佛牙齿不小心磕到硬.物。
孟秋阳记得这双手落在她身体上的感觉,轻柔、温热。指间因经常握笔留有薄茧,但总小心着用最柔软的地方触碰她——
就连攥着笔的样子,落笔的姿态,也无尽温柔。
孟秋阳从不怀疑小哑巴不能言说的爱意藏于指尖。
她看着画面中手腕不断颤抖着想往后缩,却动弹不得分毫,听着喘.息声从急促到平缓,好似只是跑完了晨练。
没有惨叫,没有痛哭流涕的求饶,视频末尾几秒安静得连呼吸声都掠.夺。
孟秋阳一夜没睡的疲惫感早一扫而空,随意交叠的腿放下,琥珀瞳眸死死盯着进度条。
两只关节扭曲的手上满是灰尘,瘫在地毯里一动不动。那些又厚又软的长毛被压出痕迹,像逃避着不想给予那人安抚。
画面终止,黑下来的屏幕映着满含暴戾的眼。
她忽然想到另一双眸,黑白分明的、清澈乖顺的。
视频从头到尾都没露出除了手之外的身体部位,光是这段录制就足以摄人心魄,让人再难去分心思虑其他。
如今骤然结束,没出现在屏幕中的所有都变得混乱无序——
象征爱意的笔触狰狞可怖,漂亮整洁的皮肤绽出一道又一道丑陋的疤,耳边炸开一声又一声尖锐嘶哑的哭喊,连同视线都蒙上一层血雾。
隔着漫天红色,恍惚看见黑眸里的恨与厌弃。那些曾温暖了眸色的情绪化作五彩泡沫,升腾着破裂。
这一瞬间的刺痛,令她呼吸停滞,久久凝视着记忆里逐渐陌生的眼睛,不知所措。
“……秋,秋阳?”
猝不及防在后视镜里对上死气沉沉的脸,霞姐咽咽口水,试探着叫了声。
孟秋阳回过神。
现实与虚幻的交汇试图撕扯她的理智,让她成为屏幕中被夺走一切的人,于是疯狂与愤怒占据她思绪,充斥她眼球,黏腻在她每一次呼吸里——叫嚣着让所有人付出沉重代价。
逼仄血腥的幻觉悄无声息褪去,似一阵微风轻抚,没给身体留下半分伤痕。
却又毫无疑问继续潜藏在她灵魂深处,伺机而动,随时能同另一人撤回的感情野蛮生长,将她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