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麾下将领普遍乏力的情况下,李牧选择对麾下将领做出更加细致的指挥,事无巨细的处理军务,把高层将领当做中层工具人使用。
这必然会让李牧肩上的压力、需要进行的思考呈指数级上涨。
但,李牧没得选!
如果不想让麾下各部被逐一击破,李牧只能做出如此抉择!
而李牧此举也让所有得令将领狠狠松了口气,近乎于迫不及待的赶忙拱手:“唯!”
李牧有些不放心的继续叮嘱:“临战之际,诸位将军切莫疏忽大意。”
“若是得见秦军破绽亦莫要主动进攻,以免落入敌军圈套。”
“在我军士气回转之前,我军的目标唯有一个,那就是坚守!”
“本将不求诸位将军有功,但求诸位将军无过!”
仔细叮嘱了许久后,李牧才终于令众将离去、各自整顿兵马。
但李牧的眉头却依旧不自觉皱着,脸上满是沉凝。
毛遂见状走到李牧身侧,轻声一叹:“我军兵惧将弱,劳武安君重矣!”
“此间事,本相皆会一一上禀大王。”
“大王定会重赏厚赐,以犒武安君之劳也!”
李牧却轻轻摇头道:“大王恩重,本将本就当呕心沥血以还。”
“本将只是觉得如此战术不似秦长安君手笔!”
毛遂微怔,而后瞬间面露肃色:“果真?”
李牧眉头皱的更深了:“只是感觉而已。”
为将者,不会忽视自己的心血来潮,更不会把自己的直觉视作错觉。
但前线的情报不足以支撑李牧做出准确的判断,王贲的能力也让李牧难以发觉明显的疏漏。
李牧只能通过秦军在督亢之地的布置感觉到一丝丝的不对劲。
这一丝丝的感觉完全不足以支撑李牧调整军略,甚至微弱到让李牧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错觉。
毛遂的面色却是瞬间凝重:“昔长平之战时,秦昭襄王秘密调遣秦武安君临阵代换秦上将军王龁为秦军主帅。”
“秦武安君趁我军尚未探得此事的机会诈败后撤、诱敌深入,进而围困我军主力、断绝我军粮道!”
“秦昭襄王如此,秦王政亦可能如此!”
李牧的这一丝感觉若是应在其他国家的军队上,毛遂可能并不会如此在意。
毕竟临阵换帅可是大忌,寻常君王根本不敢擅用。
但李牧的这一丝感觉偏偏是应在了有成功经验的秦军身上。
在毛遂看来,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但紧接着毛遂的眉头又深深皱起:“只是秦长安君已是当今秦国最为能征善战的将领。”
“而督亢地乃是此战最为关键之地。”
“倘若秦王政秘密换帅,又会调遣何人为前线主帅、调遣秦长安君何往?!”
李牧毫不犹豫道:“王翦!蔚县!”
“秦上将军翦此战并未随军出征,倘若秦国果真临阵换帅,最有可能调往前线的便是秦上将军翦!”
“至于秦长安君,最有可能的去处便是蔚县!”
说着说着,李牧的声音变得急促了起来:“据军将薛良上禀,军将薛良于西板峪内与秦军厮杀之际,曾看到秦军将士以绳索荡于峭壁之上,于峭壁之上开凿洞口。”
“其后,地龙翻身于西板峪!”
“滏口陉之战时,我军斥候也看到了秦军士卒于山坡上开凿石洞。”
“而后,地龙翻身于滏口陉!”
“邯郸城之战时,秦军同样派遣士卒冲锋至城墙之下,而后地龙方才翻身于邯郸城!”
“本将早有怀疑,秦长安君号令地龙翻身的祭坛可以位于后方,但却必要派遣士卒于地龙将要翻身之所在埋藏祭品。”
“倘若秦长安君果真被调离督亢之地,那么秦长安君很有可能正在率领麾下巫师奔赴蔚县,以全令地龙翻身于代之咒!”
随着李牧的讲述,毛遂的双眼缓缓瞪大。
合理!
合情合理!
督亢之地已是当今天下最为关键的主战场,嬴成蟜若是被秘密调离前线,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为了嬴成蟜的那句‘地龙今岁翻身于代’!
但紧接着李牧的声音又瞬间冷静了下来:“但这一切猜测的基础,只是本将的一丝感觉。”
“不足以信!”
毛遂当即道:“不!”
“此事事关我大代国都安危,更事关我王安危,即便只是些许猜测亦必当慎之又慎!”
“本相这就亲回蔚县,将此事上禀大王,调遣兵马、斥候严查境内!”
毛遂肃然拱手,诚恳的劝说:“拜请武安君多加克制,以社稷为重。”
“莫要与燕王、齐太子出现纷争吵嚷!”
毛遂留在前线的唯一原因就是李牧说话太难听,需要毛遂来负责代军与燕、齐两军的外交工作。
但相较于代王嘉的安危,联军的盟约是否牢固已不再是最重要的事!
李牧沉吟思虑半晌后,拱手一礼:“有劳相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