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青随意的回答:“黄壤乃是土地类型的一种。”
“南郡的土壤主要是黄壤、红壤、黄褐壤、黄棕壤、沙黑壤等等。”
“此地的土壤,应该就是黄壤。”
鄢括完全不能理解却依旧点头附和,随即发问:“那敢问吴研判,我鄢城这土壤是好还是不好?”
吴青讶异发问:“将鄢县亩产与别处亩产对比一番,鄢狱掾自然就知道鄢县的黄壤好不好了。”
“鄢县官吏理应对此最为清楚,何必来问本官?”
吴青懂农业吗?
他当然懂。
但吴青懂的农业知识不比鄢括多多少。
吴青方才所说的一切全都是嬴成蟜所撰小册子上的话,不过是被吴青一字不改的背了出来而已。
所以吴青决不允许关于专业话题的走向被鄢括牵着走!
鄢括苦声道:“鄢县亩产不逊于南郡别县多少。”
“但相较于别郡却差了太多。”
“在初听金汁治粪之术时,下官便欢欣鼓舞,以为鄢县万民有了出路。”
“只不知,这金汁治粪之术是否适用于鄢县啊?”
吴青摇了摇头:“黄壤瘦、冷、湿,自然比不过别郡的沃土。”
“且本官观此地土层颇薄,想来还有水土流失之患。”
“金汁治粪可改此田之瘦、冷,却难改其湿,若是有水土流失的话,便是粪田之物都会被冲入河中,粪了也是白粪!”
等了几息没等到答复,吴青看向鄢括发问:“此地是否有水土流失之患?”
鄢括拱手发问:“敢问吴研判,何为水土流失之患?”
“又该如何判断水土流失之患?”
什么叫水土流失?
本官读了一辈子书也没见过这四个字啊!
吴青解释道:“雨水无法融于地,而是会横流而走,在走时还会带走沙土和田中肥力,这便是水土流失之患。”
“只要此地土层日渐稀薄、亩产日益减少,那便是有了水土流失之患。”
“鄢狱掾作为鄢地官吏,理应对此有所了解才是。”
鄢括惭然回答:“下官乃是狱掾,并不司职农事。”
“下官这就唤同僚前来为吴研判答疑解惑。”
吴青扔掉手中土,又拍了拍手道:“鄢狱掾的同僚会亲自下田耕作乎?”
“事涉田地,自然要直接询问田间农人才是。”
“本官见前面就有一座村庄,随本官同去看看。”
听吴青要奔农人家里去,鄢括赶忙道:“农人贫苦粗俗,恐会惊了吴研判。”
“由下官传召农人来接受吴研判询问便是。”
虽然在鄢县官吏早已做好了文书,这片属于鄢氏的田亩在明面上归属于数百户农人。
但谁能保证这数百户农人能在吴青面前掩住真相?
若是让吴青亲自一问,难免露馅!
吴青摇了摇头:“农人固然粗俗,但我等研判使本就是要与农人打交道的。”
“且农人就算再粗俗,也该明白本官是来帮他们提高亩产的。”
“谁会和粮食过不去?”
“更重要的是,本官不止要询问一户农人,而是要问遍所有农人,这又该如何传召!”
鄢括毫不犹豫道:“那下官就将所有农人都传召来此!”
吴青讶异的看向鄢括,眼中多了几分警惕:“宁可让所有农人主动来见本官,也不让本官去见农人。”
“你们鄢县是不是意欲欺骗本官?”
“本官可是领了长安君的令而来,必不能做渎职之举!”
鄢括低声道:“下官可以用性命担保,鄢县绝对不会对吴研判有半点欺瞒。”
“只是,若入农人家中,却确实不方便。”
“不知吴研判是否愿意行個方便?”
“您喝着美酒搂着美姬,我等去将所有您需要的消息都搜集而回,让所有农人前来接受吴研判问询,不需要劳动吴研判分毫。”
“事后,我鄢氏另有重谢!”
说话间,鄢括又向吴青手里塞了五枚金豆子。
可这一次,吴青却一甩手避开了金豆子,甚至还后退一步一脸严肃的说:“本官初入朝中,本就根基不足!”
“若是再在研判这等大事上耽误了长安君的计划,本官便是有十颗脑袋也不够赔的!”
“这两枚金子,可换本官对此闭口不言,余下的,本官不能收。”
“就此别过!”
眼见吴青转头就要走,鄢括赶忙拦住了吴青:“吴研判!吴研判!”
“您这是……唉!下官也是一片好意啊!”
“既然吴研判不惧辛劳,那下官也不拦吴研判了。”
“吴研判大可随意查验询问。”
吴青眉头紧锁,犹疑的看着鄢括:“稍后不会又有什么乱子吧?”
“话说在前头,本官并不是非在鄢县研判不可,你我也并无矛盾。”
“若是还有什么乱子,鄢狱掾大可直言,吴某转身就走!”
鄢括苦声道:“真没乱子了!”
又将金豆子塞回吴青手中,鄢括哀声道:“吴研判,给鄢县万民一条活路吧!”
吴青沉吟许久之后,终于收下了金豆子,声音略显艰涩的说:“那本官就再多看看。”
鄢括振奋低呼:“吴研判,前面请!”
“下官给您带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