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勇嘴角蠕动了几下后方才低声道:“左相或许不知,我大齐勇士勇则勇矣,却不善久战。”
漆雕礼虽是孔子座下七十二弟子之一,却无意于出仕,更愿意探讨人性、善恶、是非和对错。
漆雕氏之儒的弟子不止需要阅览典籍,还格外看重打熬筋骨、磨练精神、锻炼意志,尤其要用各种方式强壮胆魄。
“待卜禾子有所好转,本将定与卜禾子秉烛畅谈!”
合着公羊拔不是特例?
为何齐国这些大儒的画风都与秦国大儒的画风不一样啊!
子夏更深得孔子的教育精髓,教导出了魏国开国君王魏文侯、兵家亚圣吴起、法家奠基人之一李悝等诸多名垂千古的弟子。
“果不其然,匡都大夫领莒都袍泽死战不退、坚决守城,为我军提供了宝贵的战机,更促成了此战大胜。”
公羊拔笑而拱手:“公羊子八世孙、公羊氏族长,公羊拔,拜见左相!”
经过两天修养,卜禾的伤势好了一些,但还是无法骑马,而是站在一旁,强忍痛苦的拱手一礼:“让左相见笑了。”
秦国比楚国更不在意礼法、不讲究忠义。
卜禾谦逊的说:“不敢当左相谬赞!”
嬴成蟜显然是与公羊拔初次见面,恐怕都不知道公羊拔的战事详情。
“卜禾子且先随本将麾下去治伤。”
漆雕礼又怎会为秦国而战?
“若战事长期拖延,对我军而言更是不利!”
嬴成蟜翻身下马,双手扶起了卜禾:“卜禾子之名,本将便是身居大秦也早有耳闻。”
“下官不曾愧对大王期许,不曾堕了祖父威名,亦不曾辜负了左相信重!”
卜禾等莒都将领也赶忙拱手:“末将等,拜见左相!”
直至汉景帝时期,公羊寿才将公羊学派的经义典故‘著于竹币’。
“今能得见今公羊族长,定要与公羊兄畅饮畅聊,大解心头之惑也!”
“漆雕某自当率族人子弟助齐抗楚!”
“今日一见,方知非只漆雕子如此,漆雕族人皆如此!”
嬴成蟜的呼声惊醒了匡勇昏沉的大脑,匡勇当即拱手还礼:“下官匡勇,拜见左相!”
待嬴成蟜与诸子见面寒暄了一番后,匡勇方才开口发问:“敢问左相,接下来我军可要整军急攻乎?”
因为子夏的名声确实响亮!
身为孔庙十哲之一,子夏悍勇敢战,常于危险之际和子路一起担任孔子的贴身保镖。
嬴成蟜看着身高近一米八、膀大腰圆、孔武有力的公羊拔,内心有些崩坏。
漆雕礼不帮着别国打秦国就不错了!
嬴成蟜倒是也不恼,只是笑道:“至少,于此战,我等可为同袍。”
“本将之所以胆敢行此险策,就是因本将深信匡都大夫并莒都袍泽!”
漆雕礼爽朗大笑:“那是自然!”
“此战同心同袍者众,更令漆雕某喜不自禁。”
其说出的‘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博学而笃志’等话语,至两千余年后依旧被世人津津乐道。
漆雕礼似乎没有拒绝嬴成蟜,却将嬴成蟜拒绝的彻彻底底。
“秦国固然暴虐无礼,长安君却为君子!”
克制住脸上多余的表情,嬴成蟜肃然拱手:“敢问可是公羊子(公羊高)之后?”
而这也就意味着……好拐!
嬴成蟜拱手再礼:“本将久闻公羊子‘尊王’、‘攘夷’之说,却难得一竹帛而观,有若隔靴搔痒,求知难耐。”
“你我今日虽是初见,然本将却听闻匡都大夫之名已久。”
“匡都大夫不与本将一一介绍否?”
“纵是族人战死七百余、子弟战死千余、身披三箭两枪却不退分毫!”
“除我莒都勇士外,更有诸多儒生拼死奋战!”
嬴成蟜当即拱手还礼:“久闻漆雕子‘不色挠、不目逃’、‘勇者不惧’!”
秦国更是当世第一大国,且还屡屡主动发起对外战争,恃强凌弱实锤无疑。
“于此战先率族人子弟出城杀敌,又绕行于城外伺机冲杀敌军后阵,为我军拖延了诸多时间,后又亲率族人子弟于宫门处阻敌两個时辰。”
“今楚攻齐,乃是以不义伐义,以无礼伐礼之暴战,更会令得万千生灵涂炭!”
嬴成蟜赶忙拱手而呼:“前方可是匡都大夫当面?”
漆雕礼不卑不亢、如同面对身份相当的友人一般笑而拱手:“漆雕子七世孙,莒都漆雕氏族长,漆雕礼,见过长安君。”
说出出身之际,卜禾不自觉的面露昂扬。
听得出卜禾的推脱之意,嬴成蟜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招手又令两名家兵抬着担架跑来,温声叮嘱:“本将麾下对诊治刀剑伤颇有心得。”
在当代,公羊学派只是一个盘踞在莒都周边的小型学派,其经义典故都是师徒族人之间口口相传。
但若是放在大军之中,那绝对是上好的特种部队!
漆雕礼的声音很是坚定:“漆雕某虽非大齐官吏,却见不得楚国恃强凌弱之举。”
嬴成蟜和田轸对视一眼后,笑而颔首:“匡都大夫放心。”
“本将,早有准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