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月与阿尔赫烈刚离开北烟殿,迎面就碰见哭闹的波澜。
波澜用力将身旁的女奴踹开,握着匕首朝萧明月刺去。
“你这个中原女人,黑心肠!你坏!”
萧明月可以避开不与波澜动手,但阿尔赫烈似乎也不喜欢波澜,抬脚就将人踹到一旁,波澜流着眼泪跪伏在地。
阿尔赫烈居高临下看他:“滚。”
“你,你……”
“右将军,萧夫人,饶命。”女奴赶来跪地求饶,亦是流着眼泪说,“波澜是个可怜孩子,这么小就要与阿母分开,右将军能否为红丹夫人求个情面,莫要让王上送红丹夫人回漠北呢。”
阿尔赫烈说:“你家夫人作恶多端,王上遣其回漠北已是恩赐,你只管将波澜带好,不要让他惹出事来,若不然你们都难以安生。”
“可是红丹夫人回了家,定是很难过活……”
“她留在这里也只有死路一条。”
阿尔赫烈说这话时,波澜奔溃大哭,他爬过来抓住阿尔赫烈的衣角:“阿烈叔伯,你救救我阿母好不好,或者你把我送回漠北,让我去陪阿母也可以。”
阿尔赫烈的态度十分冷漠,他抽开衣角。
波澜祈求无路,眼神逐渐变得幽暗起来:“大相说的没错,你娶了汉家女就是赤谷城的叛徒,等我坐上王位,我一定要杀了你和这个女人……”
女奴一把捂住波澜的嘴,继续求饶:“对不起,对不起,奴一定好好带着小王子。”
波澜一双泪眼又望向萧明月,一个还不到七岁的孩子,竟满心杀戮。
女奴将波澜带走后,萧明月径直往芳阳宫走去,阿尔赫烈见她不快,突然快步上前将人抱了起来。
萧明月一惊:“你做什么?”
“大婚之夜我抱新妇,你说做什么?”
“你也知晓是大婚之夜,可我见你适才在北烟殿多有流连。”
“确实有所停留,因为我要亲眼看着她们处置音珈。”
“为何?”
“我并不担心红丹的去留,但是音珈不同,因为她是阿兰州人,所以留不得。”阿尔赫烈继续向萧明月解释,“今日之事想必你也明白,音珈利用红丹的愚笨去陷害九公主,其目的不在九公主,而在红丹本身。”
“可你说阿若兰与音珈同为一族,为何不救?”
“音珈今日能算计红丹,今后也会与阿若兰为敌。我很了解阿若兰,不是自己养熟的人是不会留在身边的,哪怕是至亲。”
萧明月闻言沉默。
阿尔赫烈动手将人在怀中颠了两下,萧明月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你又干什么?”
“我瞧你心思如此深沉,身子也不是很重。”
“你……”
“今日让你受委屈了。”阿尔赫烈突然这般说。
“我受到的委屈远不及九公主。”萧明月抿了抿唇,觉得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有违常理,但她还是硬着头皮提出,“虽然解决了红丹与音珈的问题,但往后此类事件定然还会发生,所以我想了想……我还是住在芳阳宫为好。”
这下轮到阿尔赫烈沉默了。
“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每天去寻你吃早食,在大禄府最迟待到酉时三刻!若你有事,可以让人给芳阳宫送消息,半个时辰内我一定能赶到。”
阿尔赫烈的手掌紧了紧,萧明月感觉到腰身一痛,他问:“我有何事要找你?嗯?我找你能有何事?”
萧明月尴尬地笑着:“是啊……”
“新婚夫妇分居两地,我也是闻所未闻。渺渺,你莫不是想利用右将军夫人的身份去参加夏围,与我来个假成婚?”
萧明月坦诚相待:“参加夏围是真,成婚亦是真。”
“既是真成婚,夜夜还要分居两处?可是你有什么其他隐言?”
萧明月这下有些不满:“我能有什么隐言,我还没问你是否有什么隐言!”
阿尔赫烈眼眸暗了暗,沉声说道:“听你话中意思,你是觉得我有隐言。”
萧明月察觉到某种微妙:“倒也不是……”
“我可以同意你住在芳阳宫,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萧明月眨了眨清澈的眼睛。
阿尔赫烈勾起唇角:“夏围到来之前,你同我暂居牧场的庐帐,日日夜夜,不能分离。你若应,我便应。”
萧明月听明白了,脸颊不觉微热。
她靠在他的胸膛,却听见了自己强有力的心跳声。
新婚之夜虽有曲折,但好事终圆。
伊洛徵守在陆九莹的殿外,一盏清茶空对月,直到夜半的时候,陆九莹抱着琵琶出来,她问月下的人:“你想听曲子吗?”
伊洛徵心有动容。
一曲终必,伊洛徵随意说道:“曲中徵音如此强烈,真是独特。”
“所以它名为《徵曲》。”
伊洛徵没有反应过来,待回过神来的时候,陆九莹伸手朝半空抓了什么,她回过头:“伸手。”
伊洛徵微愣,缓慢地伸出手去。
“给你。”
“什么?”
“星星。”
陆九莹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心,二人皆空空如也。
她的指尖还在微微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