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心念你。
阿尔赫烈独行这小半生,不悟天地,不醉人心,更不屑为旁人自囚牢笼。可翻越大山是他,抉择命运是他,去念一人的还是他。
终究是做不了圣人。
他选择说出那句话,相比无尽的徘徊与期待,他更愿意向前追逐。
“这便是我心之所求,萧明月,你呢。”
萧明月诘问不成反被试探。
当她听到那句回声时,平复的一汪春水再起涟漪,便是夜色寂寥,心有隙缝,眼前人的炽热终是弥合了那抹微凉。
阿尔赫烈轻声开口:“怎么,怕了?”
萧明月指尖微蜷,目光看向别处:“我怕什么。”
“怕不知心中所念,不敢说。”
萧明月当下驳回他的话:“我有什么不敢说的……”
阿尔赫烈逼问:“那是我吗?”
萧明月却没有答案。
或者说,她还是不敢。
年幼时心念一人,便是自知没有结果也久久不忘。那人就像开在高梢上的花,飞在天空的鸢,想要握在手中难乎其难。
在这迢迢远路却又能一眼探尽的途中,有人想要剪断她那根恋恋不舍的丝线。
萧明月可以装不懂,但骗不了自己的心。
她握住的那根线,还不想松手。
一旦明确自己所念,她再看向阿尔赫烈时于心有愧。
阿尔赫烈像是料到她会如此,说不上多怅然,但确实有些许无奈。
“都说中原女子善于心术,可我见你连骗都不愿骗我。”
萧明月听出几分酸味,心里头也十分不好受。她道:“心术不过是自我保护的一种手段,尊师何必在意。”
“是啊,我以前认识的一个妇人便是这般。只不过她比你决绝,她懂驭心,会利用一切达到自己的目的。”阿尔赫烈云淡风轻般说道,“但你不必仿效,我这把剑你想怎么使,便怎么使。”
他着实会戳人心肺。
萧明月不知他口中妇人是谁,但应当与他关系亲密。言至此处,她越说越心虚。
“我没有把你当剑使。”
“那你不想见宋言了?”
萧明月顿默,轻声说道:“想。”
“宋言与一众将领跟随卢书玉去了北军营,圣上回宫之前他们定会再次进苑,届时我安排你与他相见。”
萧明月想起裴不了,多问一句:“阿兄有一位同僚,姓裴,我听九翁主说大鸿胪请旨帮裴阿兄接走了一个女娘。”
“确有此事,那个女娘潜入太子居所,得裴大人求情才留得一命。但是圣上没有让她离开尚林苑,皇后将人留在了春华殿。”
萧明月心弦微松,花玲珑毕竟与她一道救过太子,应当不会有事。
此时阿尔赫烈又道:“凡参与围剿叛军的人皆得战功,你的阿兄是,那位裴阿兄亦是,有时间担心别人,不如多想想你该想的事。”
萧明月知道他在点拨什么。
众人赫赫战功皆不如霍家一老救主。此时宋言若想讨赏轻而易举,裴不了要救花玲珑一介庶民也不在话下,更遑论名将之后的霍起。
萧明月生了心思。
如若霍起请命讨要一名新妇,如若这名新妇是陆九莹,如若圣上应了,也许这场风云之局还能再次逆转。他不想让她去西境,这是萧明月唯一能看清阿尔赫烈的谋计。或许金少仪一事上真的是她们多疑了,恍惚之间,萧明月向后者渐渐倾斜。
“我会试试的。”萧明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