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
“来了。”
门前焦急踱步的妃英理只听见一道幽幽的女声从门后传来,过了半分钟,她面前的门慢慢打开一条缝。
“妃律师,是你啊。”露出半边脸的碓冰律子看清她的脸,幽幽吐出一句。
越过她的肩头,皱眉的毛利兰与碓冰律子对上视线,脸上的焦虑慢慢松懈下来。
她爸这么大个人了,出来度假不至于把自己搞丢,轻井泽作为旅游城市,治安管理同样很过关。
半天找不到人,手机也不接,她最担心毛利小五郎由于喝不到酒心情郁闷,跑去红灯区酒吧之类的场所,那妃英理的怒气值恐怕直接爆表了。
看碓冰律子的表情,她感觉失踪的毛利小五郎有去向了。
“我爸爸好一会儿不见人,电话不接,房卡也没带,所以我就来问一下。”毛利兰开口询问道,“他在你房间吗?”
“对啊,在我房里呢。”碓冰律子回答的声音气若游丝,怨气比五百年的女鬼都重。
她的脸勾描得精致可爱,修容画得十分有技巧,乍看上去年轻不少,似乎二十岁才出头,不得不说,妆造很有心机。
但是再有心机的妆,也顶不住三盏紫外线灯的直射啊。
——那群熊孩子到底是从哪找到这么多紫外线避蚊灯的?!她房间都快要变成消毒室了!
在紫外线的无情照射下,她的精心准备不止是付之东流,甚至是越精心,荧光越亮。
尤其她考虑到度假村的泳池,身上早就打好了薄薄的防晒,做足了今晚勾引不成,那就明天去泳池边偶遇的打算。
正巧她从毛利父女的对话里捕捉到了类似关键词,想来,在碧涛当中沐浴着晨光出水的美女,说不定还更吸引人。
这就导致,不止是脸,她裸露出的双臂和领口更是荧光闪闪,稍微往毛利小五郎所在的露台靠近一步,就要化身绿灯侠了。
别谈旖旎的心思了,她现在就是很想卸妆,非常想卸妆。
“你们进来吧,毛利先生好像是没带自己房间的房卡。”
所以你们快点把人带走吧,求求了,他们几个再窝一会儿,她要发疯了!
————
“喝成这样简直不成样子。佐久以前酒量这么糟糕的吗?”将沉甸甸的同事往床上一扔,盐泽宪造揉揉腰,叫苦不迭。
“难得出来度假,他放纵一下没什么奇怪的。”因为经手过案件,对佐久法史有点同情的三笠裕司轻声叹气,“估计是心情不好吧。”
“心情不好,这么喝一样伤身体……”盐泽宪造不认同地摇头。
替佐久法史脱掉鞋子,他们两个将人扔在床上,才锁好门,离开了佐久法史的房间。
等到门扉合拢的声音传来,倒在床上的佐久法史睁开双眼。
他的酒量一向很好,这么一点酒水压根不会影响他的行动。
更何况,为了今晚行动不出差错,他压根没喝几口,身上浓烈的酒气基本是直接在衣服上泼洒出来的。
爬起身,更换好衣服简单冲洗,佐久法史用了五分钟的时间做好准备,朝楼下走去。
碓冰律子的房间具体在几号,他还需要花费点功夫确认,必须要加快速度了。
避开监控,走安全通道进入了碓冰律子所在的楼层,佐久法史在一圈房间中徘徊片刻,锁定了几处有些可疑的位置。
准备工作还不够充分,但他的心情十分平静。
此次轻井泽之旅是为了庆祝妃英理和碓冰律子的双双大胜,预计还要在此逗留三四日。
如果今晚不能达成目的,他可以明天晚上再行尝试,不必急躁,做事还是需要讲究章法一点。
慢条斯理戴好手套,佐久法史接近了第一扇可疑的房门。
几下按铃过后,他站在房门前,审视着门上自己的倒影。
碓冰律子与自己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她庭审策略向来是闪电战,根本不会像三笠裕司那样仔细调查。
到现在,她只怕都不会意识到,她的被告,正是自己出生的小村庄。
做了多年律师的他没指望真的能瞒天过海,逃脱法律的制裁,他所希望的,只是一个时间差,没有了急功近利的碓冰律子,两方取得和解的可能性很高。
给他半個月,不,给他一周的时间,他就会去警局自首。
他只是对这女人的不择手段感到不忿,也为自己追求的妃英理感到不值罢了。
他正在脑中做着预演,他前方的门打开了。
运气很好,这正是碓冰的房间,是他此行的目的地。
“来了,又是谁啊……”碓冰律子不耐烦的声音从门后传来,房门被拉开了,“这么晚了,一个接一个的,让不让人休息了。”
接二连三被人打扰,计划又没可能成功,碓冰律子现在非常气。
她的声音充满了低气压,如果怨气能化为实质,这个房间里恐怕已经一地的血了。
佐久法史抬起头,想要露出平和的笑容,简单交谈过后争取到进入门里的机会,一看见碓冰律子的脸就愣了一下。
碓冰律子的脸上贴了起码十来张白条,纸张的间隙里能分辨出她稍显憔悴的素颜,配上她此刻的说话风格,活脱脱的女鬼在世。
“你,这是怎么……”诧异之余,佐久法史刚刚攥紧的双手慢慢放松下来。
怎么看都像游戏输了在接受惩罚,那这就代表着碓冰律子的房间里不止她一个人在。
有其他人的话,他的杀人计划不得不暂时搁浅,从长计议了。
“他们在打牌。你要去一起玩吗?”面无表情的碓冰律子认出门口的人,幽幽地说,“桥牌,你来了正好两桌。”
她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纸条好似贴在空调出风口的彩带,悠悠飘扬起来,佐久法史花费了点功夫控制呼吸才没笑出声。
平素注意形象的碓冰律子这副狼狈的样子,还挺好笑的。
“是佐久律师啊。”看碓冰律子在门前驻留,好奇的毛利兰歪过头朝外一看,见是熟人,热情地招手,“正好我爸爸不想打了,你要来一起来吗?”
已经走到了碓冰律子的房间,装作啥都没发生,当场离开,等到出了命案,自己的举止会变得很可疑。
考虑到以上问题,佐久法史思考了几秒钟,便选择走进了房里:“我就是来问问有没有人一起出去走走的。既然如此,那算我一个。”
一进门,见到房里的景象,佐久法史不由呆了呆。
靠近露台方向的小桌上,几个人正坐在那里玩扑克,没上桌的人周围摊放了瓜子饮料,似乎正在围观休闲,等待补位。
桌上的三个人,毛利侦探的女儿毛利兰,戴着大眼镜的小学生,好像是叫江户川柯南,还有那个棕色头发的高中男生,脸上都是干干净净,一张纸条没有。
坐在边上的小女孩额头中间贴着一条,妃英理脸上左右各贴了一条,毛利小五郎稍多一些,贴了四根。
那不就是代表着……
佐久法史看着脸已经被白条淹没的碓冰律子,一时无言。
“有兴趣玩几局吗?没什么彩头,最后一名贴一张条而已。”看着这位行凶赶上夜市的倒霉凶手,唐泽友好地打了个招呼。
在各类不同规则的扑克牌游戏当中,桥牌,算是竞技成分较高,不怎么看运气的那类,有时候甚至会被视作用来考验智商的游戏,被纳入部分竞赛项目。
但是,怎么说呢,这个桌上的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