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之际,新天已立!
那一具九万丈的古神龙骸尸骨逐渐长出血肉,灵魄,神徽,成为这庇佑、同时镇压诸天的绝对帝台。
古神殿堂,帝台之巅,悬挂上了一篇新的传世传说。
古神巨龙睁眼吐息,风起云涌,是跨越千古山海,万世尊威累叠的慑服与威压,千万守关者们俱是心神大惊,双股颤栗。
“……天,是吾天降临了吗?”
头角狰狞之上,轻盈落了一道娇小窈窕的身影。
黑发,白肌,红瞳,赤足,颈圈飘着一轮暗红色的望舒月轮,在她身后,是变幻莫测的诸天月相,海浪涛涛的大泽神国,吞噬殆尽的轮回大劫。
“神阙,烧霞台,拜迎吾天。”
神阙万重为她降了天光,赤水伽婴单膝折落,低头的瞬间,想起她那珍珠似翘起的脚趾,双颊涌起一抹浅浅的粉红。
“妖域,八万春山,拜吾天吾爱!恭贺,吾天吾爱,得偿所愿!”
妖狐却是花招多的,那双细长俏艳的狐狸眼流着斑斓的光,他双膝跪地的时候,双掌还撑着膝盖,红衣裙袍顶起了一根蓬蓬的狐狸尾,兴奋地左右招摇,让戮世圣君都很羞耻跟他跪在一边,喂喂,收敛点啊,顶着这么高,很是不可描述,让老子很丢脸的!
还以为他们这群妖,成日里就想着白日宣/淫这种事呢!
“魔窟,拜吾天,拜我战争王姬元幼平——高歌凯旋!!!”
练星含领着万魔跪落的同时,拿眼锋去狠狠扎那艳狐狸,就你有尾吗?就你能顶吗?
骚货!贱货!
而这一刻,万界众生都在惊惧埋首,他偏要跪着,扬起他那高高又美丽的颈儿,去看他的至高天,元幼平说,她最爱他这样在床榻里跪着,仰颈看她的样子,她凯旋之日,就让她好好欣赏!
魔种眼尾泛着异样瑰丽的光泽,而当他扫过这一圈的情敌时,又淬着点艳毒。
“佛地,恭贺新天。”
小如来宗的代表彻静施了个佛礼,新天归来,看来这小帝君是做不了他们的女佛菩萨了。
彻静为顿失佛种而心痛懊悔。
人间真武者,万朝君王者,包括天遗一族,也是恭敬垂首跪拜。
“吾等,恭迎吾天降临!”
是这样悍戾无双的新天,双耳却娇嫩皙白,荡着极为可爱甜蜜的白狸毛金珠红珊瑚耳坠,不去看她身后那连天血腥烽火,是怎样的温暖又明灿。
“众生有礼啦,都乖乖得嘞,等我论功行赏!”
她赤足一跳,从龙首落下,穿破万丈云海。
“要接住天喔!摔了让你们这群乖乖好看!”
“……?!”
众人下意识一愣,飞快跳起,抬臂去接住她,哪怕这小龙姬已经是当前世代的战力至高者。
“嘭——!!!”
这一束玫瑰色雷电似梦幻,似惊奇,从天而降,柔软炸开
在他们或是修长或是结实的臂膀里。
“嘻嘻,我赢了,我是不是很棒呀?”
阴萝笑着扑进他们的怀中。
不知道是谁的手,不知道是谁的呼吸,不知道是谁的窃窃爱语,更不知道是谁的甜蜜爱吻,阴萝被他们捧着,抱着,亲吻着,她那一头浓阴的黑发又混进了无数异物,有白丝帛,红蝴蝶,金铃铛,俏狐尾,黑锁链。
“嘻嘻,好痒,好痒呀,别亲我肚皮啦,受不了啦!”
冷的,热的,香的体息,俱是热酣酣簇着她。
每一个都想要她。
郑夙托的是阴萝的背,他低头看向她那颈圈飘动的暗红望舒月轮,正向颈内一点点收窄,那是她弑天的代价。
郑夙低声,“到极限了?要回去了?”
顿时,周围热烈庆祝的气氛为之一静。
有人不解。
“……什么回去?”
阴萝却很明白郑夙的话。
与其说是“回去”,不如说是宿命因果的联结,这二十万年前没有她的名姓,却有着情天禁的传说,阴萝就知道,在这绝对的宿命论中,她迟早会终止在这个世代,作为一种禁忌的存在。
而这个终止,就在弑天之后。
阴萝嗯嗯点头,又冲诸天众生,“人家不在的时候,要好好看家,你们要是敢乱来,就死定了!我成了天,可有更多法子折磨你们!”
诸天众生:“……”
他们默默地想,啊,这小魔头成了天,本性照样难改。
黎危潮又问,“什么回去?金骋……天,你为什么要回去?”
从古神殿堂出来时,阴萝身上虽然有着天道的气息,却死气浓郁,替她守关的万界众生以为那是轮回的气息,但跟随着她从二十万年后来到此世代的诸天大尊们却是了然。
好了,这小杀神的前传在二十万年前已经走完,她要回归到二十万年后的新传了!
他们表情都有些微妙。
谁知道这一次的情天禁竟是天道传说,还是这小杀神本尊的合欢至高道!
果然,宿命牵连,前后因果妙不可言!
旧爱们当然是不慌的,郑夙跟张悬素这一对清冷师徒都很淡定,容雪诗也还稳得住,他圣功延绵,再熬个二十万年不在话下,而练星含也拉着她的手惜惜告别,重点强调不要被那群小妖精迷惑!
脸色最难看的,是歧途圣君以及小剑道。
“你回去?那……我呢?我怎么跟你走?不,不能走!”
黎危潮肉眼可见慌乱起来,他在此世代刚刚出锋,肯定不是二十万年后的人物,纵然他对自己剑道有所自信,却也难熬这二十万年的离分。
小掌君几乎是有些悲哀地求,猫瞳都仿佛碎了千万遍,碎光粼粼,“你留下来……你留下来,你,我,师哥,我不怨你了,我不怨你,天,你留下,好不好?我,我,对,我有很多灵芝,可以治伤的,我都给你!”
他还想
亲一亲阴萝,用唇舌软化她,往日他都是这样做的,哪怕她成了天道也难改这种亲昵的习惯,但四周都是一群虎视眈眈的情敌,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终于,他趁着旁人都不注意,悄悄凑近,恰好她转过头,被他的软热唇盖个正着。
天眨眨眼,小舌盘还被吸了吸水。
“……嗯?这么想亲亲天喔?”
他耳根瞬间羞赧起来,并不理会旁边魔种那歹毒到阴沉的目光。
天忽然凑近他,猫瞳更是紧张闭眼。
而在下一刻,他耳边响起泠泠的锁链声,疾风从他的脸掠擦过去,天同样消失不见。
……?!
郑夙将兵魔神全功渡给了阴萝,耳目就慢了一步,等他察觉阴萝的动作,呼吸都凝滞了。
“——不!阴神姬!郑阴萝!天!停下!!!”
那锁链银枪呼啸而去的尽头,分明是一张斯文儒雅的脸!
是冥京鬼朝第二宫的太子李长治!
“老师!!!阻止她!!!都阻止她!!!”
郑夙暴冲飞掠的瞬间,脖颈青筋悍戾勃/起,丹凤眼都拔起了猩红。
黑发帝君怔了怔,祂鲜少见这位弟子,道魔天祖如此惊慌的一面,那股尖锐又可怖的不安感也在疯狂冲击着祂,手中的月轮也是本能脱去。
而阴萝只是扬了扬后脚跟,踝骨就击碎了那一轮冷月。
天道之下,众生皆是浮影蝼蚁,就算是这位至高神祇也不例外,如今已无人可挡她!
“她不能——!!!”
兵魔神骤然失了声。
她裙尾的玫瑰色愈发浓丽,又带着一种盛到极致的衰败美感。
那一杆情天禁银枪已经穿喉,天半坐在了李长治的身上,雪足沾血,侧脸也是冷冷艳艳的笑,“兄长,你走得可真不乖,日薄西山还带回头的呢,妹妹少说,也得再亲自送一程。”
“咳咳……呵……”
“杀我……别忘了,我们,是双生子,同一个胞宫出生,也会在同一时刻死亡……”
“你也……活不了……蠢啊阴神姬……蠢啊……”
前天道的最后一具化身消逝在她的枪尖下。
崩溃的却是她曾经的高神兄长,如今的兵主魔神,郑夙冲到阴萝的身边,将她猛地掀开,捞起李长治逐渐冰冷的尸身,神情变得极其难看,“老师!救他!快救他!!!”
但一只血迹斑斑的脚踩上他的肩膀,将他那一架秀长的肩骨狠狠压下。
天说,“不用救了,新天在,旧天就活不了。郑夙,我这不是重生吧?这是第几次循环?”
郑夙背脊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