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忘了,李兄已经有家室了。”福成恍然大悟,一拍脑门,“我有个大胆的想法,改日一起去杭州吧?”
“干嘛?”
“杭州风月,而且那边没人认识咱们,嘿嘿嘿。”
&t;divtentadv>“似可考虑。”
“对了,你老爹在潮州可有信来?”
“有。”
“和英吉利商人的交涉,有突破吗?”
“谈崩了,差点打起来。”
“什么情况?英吉利蛮夷这么横?以后还想不想在大清混了?”
“他们那个狗p东印度公司,来了6艘武装三桅商船,天天在海面上晃荡。有个水手喝多了,火炮走火了。”
“死人没有?”
“炸死了岸上的一头牛,然后赔偿了银元50块。”
“这么看来,英吉利商人还是克制的,不想矛盾继续扩大。”
福成喝了一口茶,皱起眉头:
“我老爹说,这次英吉利商人很团结,想用暂停贸易的损失让朝廷低头。”
“损失能有多大?”
“很大,朝廷起码损失三百万两关税,茶叶、丝绸、瓷器只能转内销,卖不上价。”
“这也是一种战争,贸易战争!”
“你说的有道理!”
送走了福成,李郁开始琢磨如何利用一下当前的乱局。
江南还不够乱,按照事先安排,此刻苗有林应当带领数百绿林好汉,开始围攻吴江县城了。
当然了,绿林好汉们声势浩大,合围行动迟缓。
吴江知县一定有时间,派出信使求援。
哒哒哒,一骑快速奔跑过街道。
看方向,说不定就是他!
穿清快一年了,李郁上下腾挪,绞尽脑汁。终于摆脱了棋子的命运,做起了棋手!
此时,府城南边100里外的吴江县城,一片肃杀。
知县站在城墙上,脸色铁青。
“这又是哪一股流贼?”
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大家都心惊胆战。
突然,城下的流贼一排火器打来,县衙的刑名师爷惨叫着掉下了城墙。
其余人赶紧蹲下,爬到了楼梯边,慢慢下了城墙。
城外,枪声隔一会响一阵。
还听的粗野的叫骂声:“打下吴江城,有钱有粮,还有俏娘们。”
苗有林手按刀柄,淡定的很。
作为一个前绿营武官,他知道普通小城的防御是何等稀松。
只要狠下心,用人命堆,拿百姓挡在前面消耗箭矢。
又或者有几门12磅火炮,今天就能拿下吴江城。
不过,主公说了是佯攻,雷声大雨点小。
吴江富庶,城外农田稀少。
由于商业发展,店铺鳞次栉比,平时人烟稠密,此刻都跑光了。
苗有林当然不会客气,搜刮一空,然后放了一把火。
这叫“工作要留痕”
不然,等撤走了,怎么证明自己来过?
这些被烧毁的残垣断壁,就是江南“局势不稳”的最好证明。
将寒气传导到每一个人,是李郁的要求。
当所有人都认为,江南“局势不稳,战乱就在身边”的时候,东山团练就可以走到阳光下。
届时,在权衡的天平上,身家性命显然更重。
没人会说私设团练违制。
相反,他们会默认,有这样一支武装,维持一种新的秩序。
将江南官民的抵触、阻力会降低到最低程度。
府城,知府衙门。
朱珪、黄文运、胡之晃、李郁,还有满城的4个协领都在场。
气氛严肃,沉默。
“诸位,吴江知县求援,救还是不救?”
胡之晃立马抢过话头:
“救!末将愿意率兵去救。”
朱珪和黄文运交换了一下眼神,算是达成了共识,救!
不过,苏州城内的武装,如今只剩下了城守营和满城旗丁。
如何抽调,如何分配是个难题。
满城的一位京旗来的协领,赶紧断了他们的想法:
“我等乃是驻防八旗,不受地方节制。除非有江宁将军的军令,或者是朝廷的旨意,否则我等八旗将士将誓死守卫满城。”
其余几位协领纷纷出言赞同。
你们汉人之间打打杀杀的,我们旗人就不掺和了。
朱珪脸色平常,一切竟在预料当中。
黄文运转头,看着李郁:
“本官记得,你手里还有一支东山团练,规模如何?战力如何?”
“二三百人,虽然我们装备简陋,无甲无战马,可我们有一颗忠诚的心。”
“好,有志气。那就暂时调入府城,负责城防吧。朱大人,你看呢?”
朱珪吃惊,这事黄文运事先可没和他通气。
这是打了自己一个猝不及防。
他的脑瓜子快速转动,正在思索该如何回答这个明显不合规的提议之时,
那位京旗协领开口了:
“这不符合祖宗的规制,城防怎么能交给团练呢?团练就一帮泥月退子,啥世面也没见过。”
朱珪不吭声,黄文运有些恼怒,问道:
“阿协领,城防该交给谁?”
“那是你的事,本协领可不爱多管闲事。”
“你”
朱珪赶紧打圆场,折中提议:
“这样吧,府衙出饷银,城防交给满城旗丁,如何?”
“按人头算,开拔银3两,城防费每日1两。早饭不吃稀,中午要有肉,晚上来口酒。不过分吧?”
“成交。”
“那这银子,什么时候付?”
“日结,成了吧?”
“听着还行,就这么着吧。”
黄文运和朱珪相视一眼,苦笑,点头默认了。
其余几位协领,纷纷面露喜色,揽下了一桩好差事。
麾下儿郎们天天哭穷,终于能挣点体面银子了。
穿上祖辈盔甲,跨上钢刀,在城墙上站个几天,就能小赚一笔了。
划算!
当日,城守营匆匆出战。
临时从武库里提出了刀剑100把,弓箭50副,鸟枪100杆,箭矢子药无算。
还花银子,从满城临时租借了100匹战马。
没错,就是花钱借的。
双方白纸黑字,钱货两清。
若是战马死了一匹,城守营就得赔50两,李郁是保人。
按照大清律,如果城守营赔不起,那就得李郁出钱。
而租赁一百匹战马,每天的租金是300两。
散会后,府衙后堂,
黄文运叹了一口气,觉得自从做了这知府,就不停的忙碌。
各种责任,各种压力。
“也不知仪征运河何时能通航,这漕粮一日没到京城,本官这心里就一直提着。”
“黄大人不必忧心,皇上英明,这黑锅轮不到你背。”
“小小年龄,嘴上没个把门的。”
东山团练,合情合理的出现在苏州城的机会落空了。
不过,李郁一点不气恼。
论算计,他没怕过谁。
就拿刚才为100匹战马租赁担保的事来说吧,不出意外的话,这些马都要上“阵亡名单”了。
然后,胡之晃双手一摊,老子没钱,你们去找担保人。
李郁怒赔5000两!顺便和结拜兄弟胡之晃绝交!
再然后,西山岛的马厩里,就多出了一百匹战马。
满城的旗丁们也会偷着乐,怒赚50两!
还不止,赁马的押金3000两也会扣着不还。
里外里,挣大发了。
一场普普通通的交易,能让买卖双方都觉得血赚,陶朱公再世也不过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