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这样的小概率事件,瑞比特会以为只是记忆出了问题,直到男孩将那枚收好的单片眼镜翻出来,用它的能力学习的时候,他听到了脑海里那个声音,催促他戴到右眼试试。
在这之后,脑海中的声音清晰起来,对方虽然不再控制瑞比特的身体,却好像对让他戴上镜片这件事充满执念。
对方偶尔会争夺身体的控制权,炫耀一般去做出各种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是却让瑞比特在行动时保持了清醒,几乎是明晃晃地诱惑着男孩。
包括这次莫名其妙偷出那个黑匣子,瑞比特看着自己的身体肆意行动,用非凡能力将那些黑帮成员耍得团团转,直到瑞比特感到明显的虚弱感,“寄生”在他身上的人才折返。
瑞比特知道,那些都是“偷盗者”的能力,可是对方为什么不直接让他戴上单片眼镜?非要瑞比特自己去戴?
他曾经问过那个声音,但是对方每次遇到不想回答的问题,都会直接装作陷入沉睡。
瑞比特心中明了,这样的态度,反而比对方说出的话要更诚恳。
他摸了摸口袋,那团发丝一直被随身携带着,或许是她保护了我吗?
一只云雀放声歌唱着,从头顶飞过,引得瑞比特抬头,用目光去追随它的轮廓。
“她不在了。”脑海中的声音忽然冒了出来。
瑞比特的身子一僵,然后放缓了走向公共车站的脚步:“她离开很久了。”
脑海中的声音发出让瑞比特不适的低笑,然后说道:“不,她无法回来,也无法再继续庇护你。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醒来?”
这一次,缄默的一方换成了瑞比特。
那个声音却没有停下:“她对我施加的影响已经消失一部分,总有一天,你会面对那个结果的,早或者晚,都一样。
“我有的是时间,也有很多耐心,只是现在的状态很无聊……所以你最好能配合一下。”
瑞比特冷笑一声:“不可能的。”
——
瑞比特没有回去家里,而是坐着略显拥挤的公共马车,前往东区。
今天是周日,黑夜教堂会开放教会课堂,一整天都会向信徒们提供公共课程。
而晚上,瑞比特还有一场在东区的“神秘学集会”要参加,他虽然有一点资金,但并不是为了购买东西,而是为了搜集情报,观察其余的“非凡者”。
他偶尔还会去看望自己曾经的朋友们,就像是之前某人曾经做过的那样,瑞比特跟他们保持了一定程度上的联系,以此作为额外的信息收集渠道。
脑海中关于“偷盗者”的知识众多,其中也包含了诸多有关“偷盗”技巧与手法的东西,瑞比特果断地将这部分内容,分享给其余还受黑帮管制的孩子们。
因为瑞比特先前的失踪,他们都以为瑞比特是被黑帮的人带走了,但是瑞比特平安地回来,看上去还有了新衣服、新住处,肯定是有了新的倚靠。
这让别的孩子在羡慕之余,也对他生出了敬畏,瑞比特察觉到这样的变化后,就与其他人保持了距离。
瑞比特坐在角落的位置里,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身旁的男人身上带着浓郁的烟味,让瑞比特下意识皱了皱鼻子,往远离那人的地方挪了一步。
他这个小动作却吸引了男人的注意力,这位脸上蓄须的绅士抬起头来,丝绸礼帽下,那对棕色的眼睛含着笑意。
瑞比特却能感受到,那是某种非常虚假的笑意,就像是涂抹在脸上的油彩一般。
瑞比特的目光同样疏离,有着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气质,这可能让对方生出了一些闲聊的心思,男人冲男孩点点头:“一个人?没有家里人带你出来吗?”
瑞比特脑中飞快思索着,决定稍微迎合一下对方的话:“没有,我经常自己乘坐公共马车,已经习惯了。”
男人的手指飞快轻点在帽檐末端:“很独立,这是好事。你要去哪?”
“东区。”
“挺远的,怎么不坐地铁?”
“地铁要更贵。”瑞比特故作不满地瘪了瘪嘴。
男人的手指又轻点数下,然后压低了帽檐,不再看身旁这个有些古怪的男孩,但是仍然继续跟他攀谈着:“你住在东区?”
瑞比特抿起了嘴,又将目光瞥向窗外,某种不舒服的预感,让他不太想继续跟对方聊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