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铺,很忙。
这不应该是一座城的常态。
李承义看着药铺走出的孩子,不知所措的神情令人心疼,破烂的衣裳之下,是命薄如纸。
顾正臣面色凝重,轻声说:“每一个孩子出现在这里,就意味着他最重要的人病倒了。每一个孩子两手空空,就说明他们家早已破败不堪,拿不出买药的钱。”
“来这里买药的,求药的,其中有一半是孩子。长歌,你看到了什么?贫困潦倒,病无药医,只能听天由命!而那些官吏们,老爷们,想的却是挑选什么样的礼物,去见一位什么老人!”
李承义
似乎一道墙,墙这边是在黑暗之中挣扎,渴求活下去的人,墙那边是沐浴在光明之中享受,美食、美女、奇珍,他们触手可得。
傍晚,萧成返回,带来了情报:“昌元老人名为卜寿,是泉州富户,其在元廷时掌管过泉州市舶司,后带船队远航至占城国,在那里做过买卖,大赚一笔。凭借着远航贸易,其积累了大量财富。”
顾正臣皱眉:“只是一个商人,还不值得官员如此巴结吧?”
萧成颇为无力:“目前打探到的消息,此人确实只是商人。只靠我与张培,很难深入调查。要不然,你试着动一动那些人?”
唐贤摆了摆手,沉声道:“即便你在意了又如何,你去看了又如何?我们没有顾正臣的画像,他说是工部主事,那就是,没人会将他与知府联系到一起,这不怪你。只是此人挑选的这个时间,着实令人不安,他似乎是躲在暗处观望了许久,突然拔剑出鞘!”
卜中生躬身道:“父亲放心,他们的礼物断不会少,至于头筹,想来还是唐通判的
塔子楼张灯结彩,浑似有人娶亲一般喜庆。
张九经看着地上狼藉,摔碎的茶具,撕碎的纸张,不由得叹了口气:“老爷,是我们的人做事不周,这才让姓顾的打了个措手不及。也是我的错,驿丞确实送来了消息,说有工部主事入住驿站,我没在意,以至于错过。”
毕竟知府明日需要祭祀,后面还得认识府衙官员,等他腾出手来,至少是晚上或
何况今日是重阳节,是父亲的六十大寿,他今日若收礼收不开心,那他是不会让任何人开心的。
唐贤摇了摇头:“纵我有法,怕这姓顾的也不会答应,最多明日黄昏前处理干净,不留半点破绽。”
吴康没办法,张灏是知府,顾正臣也是知府,他是不需要跑三十里外迎接的,只能自己带队。
李承义不明所以。
“告诉唐贤等人,小心应对。顾正臣这是来者不善啊!”
昌元老人卜寿一早便到了塔子楼,甲之年,虽已显老态,但精神还算矍铄,拐杖在手,行走依旧稳健。
李承义看向顾正臣,不明白那些人是谁。
顾正臣拒绝。
“等自己人吧,不着急。”
唐贤没有再说什么,不管顾正臣是怎么不知不觉来到晋江城外的,他以知府的名义发来传召,作为僚属,只能去。
顾正臣清楚,萧成希望自己动用检校配合调查。
一众官员还没见到顾正臣,便感觉到了一股压力,有种棘手的感觉。
卜寿清楚,自己只是丢了脸面,唐贤一个不慎,很可能会丢了性命,到那时,泉州府官吏很可能被顾正臣连根拔起!
这个结果,卜家不能接受。
唐轩摇了摇头,不安地说:“没有半点征兆,半点消息,突兀地就告知来了,而且,他完成了斋戒!今日他要见府衙所有官吏,明日便正式入主泉州府!”
卜中生见父亲有些愠怒,连忙说:“应该在来的路上了,兴许是想聚一起,然后与父亲道贺。父亲听,楼下有了动静,儿去楼下看看。”
卜中生知道唐贤的为人,聪明,懂得厉害关系。
萧成言道:“过几日重阳,昌元老人六十大寿,寿宴设在镇南门附近的塔子楼。”
卜寿微微点头,满怀期待:“唐通判倒是一个知趣之人,不枉这些年来卜家一直帮衬他。只是,这日头都出来了,为何还没官员送来礼物,这群人睡过头,是不是也挑个日子??”
顾正臣笑了笑:“昌元这两个字令人心中不快,他这寿宴,还是低调点、冷清点好。”
卜中生脸色一变。
张灏起身,正色道:“本官在这里迎候,吴康,你带府衙所有官吏,前往驿站见一见新知府吧,礼房可以留下两人,准备明日祭祀事宜。事发突然,可准备不能有半点疏忽。”
重阳日,晨曦。
唐轩连忙上前,将礼物盒子递给卜中生,急切地说:“卜员外,千万莫要因此怨上唐通判,实在是事有急变,现在府衙已乱成一窝粥,今日怕是没有官员可以前来为老先生祝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