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上前抓住顾正臣的胳膊,嘴角哆嗦,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张培眼睛通红。
宋时连连点头,大明宝钞与元廷宝钞最大的区别之一就是使用了颜色来区分宝钞价值,不再是清一色的黑灰白等颜色。
官场之上,最怕得罪人,摸不清楚人的身份与背景,该给好脸色的没给,被人报复处理掉的并不在少数。
“朝廷给的时间不多了,尽早完成吧。”
“要不,让我试试吧。”
说罢。
徐彦冷笑一声:“你是王侍郎的远亲,来金陵日子不长,不知此人是何等人,他可是泉州县男,世袭罔替的县男,朝廷封爵之人!”
一个百姓拥戴,能保住百姓饭碗的知县,他能贪污到哪里去,又怎么会虐民??
顾正臣凝眸。
张培更有些慌乱,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
大匠,搭配放大镜辅助,这还有极高的失误率,可见充满细节的宝钞母版之难!而这种难,正是顾正臣所需要的,也是降低伪造宝钞的最好手段。
费震连连点头,与顾正臣进入房间。
“让匠人准备的水印辊准备好没有?”
自己的远亲王中立,算辈分可以喊一声舅舅,可他只是刑部侍郎,如何都不敢与侯爷相提并论!!
顾正臣见张培的刀已拔出三寸,连忙斜跨一步拦下张培,严肃地说:“不要鲁莽行事,你回去告诉母亲和夫人,就说我去刑部喝茶了,让他们放心,莫要失了分寸。”
费震忧虑地看着顾正臣,上前问道:“尚且还好吧?”
眼前的人凭借着一己之力,改善了自己全家人的生活与境地,可以说是恩情如海!
“礼就免了,拿出雕版吧。”
顾正臣看向费震询问。
顾正臣笑道:“既然如此,你就来试试吧,不过在水印辊没有做成之前,你需要协助其他匠人,先完成一贯宝钞的刷印测试,颜料的控制是个难题,如何做到鲜艳饱满又不失真,多颜色搭配又不错乱……”
张培沉声,目光中含着杀气。
顾正臣走向桌案。
费震微微摇头:“尚还在准备与测试之中,你所要求的所谓水印是陛下头像,这难度不小,最好的匠人都用在了雕母版之上……”
只见两个手持水火棍的皂隶,凶神恶煞地闯了过来,看到顾正臣,一人从怀中取出勾牌,厉声喊道:“句容知县顾正臣涉嫌贪污虐民,收纳罪人之女,违背礼制等十宗罪,现奉旨意,由刑部尚书李俨勾牌,将你逮捕归案!”
费震心头一震,宋时、丁丘等人更是不安起来。
顾正臣拍了拍胸脯,笑道:“精神得很。听说雕版完成了?”
于磊悚然。
衙役徐彦呵呵笑了笑,伸手请道。
顾正臣抬脚走了出去,大踏步向前,单薄的背影透着坚定与刚强。
宋时老脸浮出笑意,搓着手,像是个得了夸奖的孩子。
宋时走出来。
顾正臣清楚这几个匠人的辛苦,他们这段时间,每一日坐在椅子上屏气凝神雕刻的时间超过了八个时辰。
顾正臣抓着宋时的手,微微用力,然后看向丁丘等人,平和地说:“记住你们的职责,大明宝钞便靠你们了!”
保护顾正臣是自己的使命,是沐英与皇帝交代过自己的事,哪怕是豁出命去,也要护他周全!
可眼下,自己却不能动!
“很不错!”
“可是,老爷这明显是有人故意构陷,一旦你进入地牢,还不是他们说了算?万一有个闪失,我张培如何给顾家交代,如何对得起老爷?!”
便在此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这年轻人有能量让平凉侯的儿子断双腿,估计也有能量让自己断四肢,还是小心为上。
刚出宝钞提举司,顾正臣便停下了脚步,看着眼前停下的马车。
带刀舍人周宗抱着刀走向顾正臣,回头看了一眼马车,又转过头对顾正臣说:“太子说,他会全力保你,让你不要担忧。只是眼下情势不准,不能相见。”
顾正臣嘴角微动,冲着马车深深作揖,然后对周宗说:“告诉太子,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我行得端正,傲立船头,又岂惧波浪?”
周宗重重点头,看向于磊、徐彦两人,面色一沉,杀气凌厉:“他若出了意外,哪怕是受一点伤,我可以保证,你们全家,包括三代族亲,都将人头落地!将这句话带到刑部去,告诉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