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书衙署。
胡惟庸看着皇帝的旨意,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对陈宁气不打一处来。
现如今不比几年前,几年前,以右为尊,现如今以左为尊,左御史大夫居于右御史大夫之上。
汪广洋回来,御史台的长官可就是他了。
胡惟庸将陈宁叫来,训斥一顿:“几次给你警告,莫要再去碰顾正臣,你竟还是不听!陈右御史大夫,你听清楚了,御史台是为陛下张耳目,察奸贪,治懒怠,开言路,而非你一人只权柄,肆意放纵,攻讦官员!若你再如此任性行事,我将上书陛下,将你撤换!”
陈宁打了个哆嗦,若胡惟庸将自己一脚踢开,就凭这些年自己做的事,估计还没回到老家就被人整死了。
“胡相,我对你可是忠心耿耿。”陈宁连忙表忠心,见胡惟庸不说话,抬手保证:“日后行事,必听胡相吩咐。”
“当真?”
胡惟庸板着脸。
陈宁郑重地回道:“若有欺,鬼头刀下死!”
顾正臣也笑了。
“县太爷,当真?”
陈宁看了看文书,发现宁波、泉州、广州三大市舶司,其中宁波市舶司不仅没盈利,竟然还亏损了三千多贯,不由瞪大眼问:“这是何故??”
胡惟庸摇了摇头:“这是陛下钦定,改不了。不过你也莫要担忧,汪广洋此人早年间还有些魄力,不过这几年,呵呵,英雄胆早就没了,他回金陵又如何?”
没办法,县衙穷……
陈宁虽很不甘心,还是答应下来,转而说:“那汪广洋,能不能让他不回金陵了??”
顾正臣知道此人,赵午时是句容大户,还是前朝的生员,早年间做过盐引买卖,积累了一些家产。
赵午时笑了。
赵午时苦涩摇头:“私塾先生不敢管,何况那些先生只会四书五经,不懂其他。而句容学院之中授课颇多,想来先生们也甚是辛苦,为表敬重,赵家愿再购置一批桌椅送至学院之中。”
顾正臣没办法,句容学院要给先生发工钱,要增加屋舍,购置桌椅,这都需要钱粮来支撑,句容县衙是有些积蓄,可这点积蓄又能够折腾多久,要学会开源。
杨永安、唐旬等人教了一辈子书,从来没想过能如此便利,抬头便是黑板,可以将符号与文字看得清清楚楚。
在一间教室内,顾正臣召集刘桂、杨永安、唐旬等所有先生,拿出粉笔写下句容学院四个字,然后画下一笔,写下山长、监院等字,然后看向众人:“句容学院,刘桂任山长,掌管学院内一切事务。孙统任监院,负责协助山长,掌人事、财物、纪律、考核……杨永安任斋长,掌管教育、学生事宜,分配课时,划分课区,协调教学安排,唐旬……”
重组管理架构,明晰职责,是必然之事。
“安静!”
刘桂、杨永安等人期待不已。
胡惟庸呵呵笑了笑:“何故,你难道不清楚,薄来厚往,朝廷礼仪啊。你以为海外诸国使臣入朝,不需要钱粮,何况走时,朝廷都会给赏赐,若是使臣前来,船上货物无法出手,市舶司就需要拿出钱财来高价买下,明明一千贯的东西,市舶司却需要给三千贯甚至五千贯,以示大明好客、富有!”
只要上面的人写一遍,所有学生都可以看到,可以清楚到底是说的哪个字,哪句话,而不需要再挨个帮学生找出是哪一页哪一句话。
陈宁眼神一转:“那陛下的意思?”
句容百姓会体谅人。
顾正臣笑道:“句容学院兴办,又岂会只收一批弟子?给句容学院一年,也好多修学舍,多招先生。待今年腊月时,学院将会再次招弟子,那时再送孩子来也不迟。”
胡惟庸眯着眼看了一眼陈宁,并没有说什么。
胡惟庸微微摇头:“这文书刚到,还没给陛下看。不过我猜测,陛下这一次不会手软,毕竟海寇放肆,已到了浙东地界,若是放任不管,苏、松二府也会受到牵连。那里可是税赋重地,不容出意外。”
陈宁嘴角动了动,低声说了句:“要脸不要钱啊。”
一个发福的中年人,笑呵呵地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十岁出头的男孩。
教谕刘桂、训导孙统看着顾正臣与赵午时,总有一种狼狈为奸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