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尊?”
粮长周大禄也走了过来,打量了下顾正臣,冷冷地说:“这就是朝廷规定的斛!”
周福接过,拿起秤杆,钩子穿过麻袋,随手便抬了起来,调整着秤砣挂绳,见粮食多了,便打出一些出来,待算够七升后,便将这七升米倒入原来的麻袋中。
周福撸起袖子。
周大领走由帖,证明自己完成了今年的秋税。
其二,征收两税,淋尖踢斛。
百姓听闻,连连点头,纷纷指点。
顾正臣呵呵笑了笑,指了指斛说:“这斛若只是朝廷规定的四斗斛,缘何踢去如此多稻米之外,还能剩下四斗一升稻米?莫不是说你们踢了斛之后,这斛依旧有尖堆??”
周大禄威胁道。
顾正臣将稻谷缓缓撒下,看着周大禄继续说:“照你如此办法,哪怕是百姓出了你家秋粮,也会剩下不少吧?依我看,应该照册清查,看看你到底拿走了多少粮食。”
这些踢出来的粮食,自然不都是粮长的,很大部分会进入县衙,你看看那户房陶庸,姿态优雅,有说有笑,摆明了是见多了这种场景,似乎对周福踢斛的本事很是满意。
顾正臣凝眸不言,事实上,骆韶所言是有道理的。
“是谁?”
不过那是张先生的事情,老张家现在的人叫张官保,距离张白圭还太远。
“怎么,还能判我个寻衅滋事?”
周大禄脸色铁青。
“你是何人,也敢问朝廷的事,滚开,莫要惹恼了某家,让你好看!”
远处的户房陶庸看清来人,连忙起身跑过去,还没到顾正臣身旁,就被骆韶给挡在外面,警告他不得乱说话。
周大禄阴沉着脸,呵斥道:“朝廷给多大的斛,咱们就用多大的,用得着你一个外人干涉??收粮乃是朝廷重差,闲杂人等不得干扰,你若再……”
顾正臣走至斛边,伸手抓了一把稻谷,冷冷地说:“斛有问题,秤应该也有问题吧?方才周大缴粮,原只需要补个七升,可你们拿去了八升有余。周大禄,你是朝廷选出的粮长,难不成你打算一升一勺粮食也不出,不仅让百姓出了路上损耗,还打算让百姓将你家的秋粮也一并出了??”
顾正臣看着众人,喊道:“都起来,莫要多礼。今日本官微服至此,就是想看看秋税是否有人动手脚,坑害百姓,不成想竟看到了一出淋尖踢斛的好戏。既然遇到了,那就来一次现场办公吧。”
骆韶、杨亮对视了一眼。
现场办公??
大明啥时候有这个说法了,办公之事,不应该在公堂之上吗?
顾正臣走向椅子,直接坐了下来,拿出一枚铜钱,敲了敲桌案,肃然说:“自商鞅铜方升铸造以来,度量衡统一于华夏,朝廷制斛造称,皆刻写‘市平’二字,旨在公平二字!现尔等竟以大斛小秤欺民,是以为国法不在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