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阔地之上出现了骇人的一幕,一个个黑色的手印组合成了一个大大的“鬼”字,森然地挡在顾正臣等人面前。
走至寺院后院,看着一排排门窗破败的禅房,顾正臣总感觉哪里有些奇怪,转过身看向一旁的石井,走了过去。
元代推崇佛教,特别是藏传佛教,推崇的地步,简直令人不敢相信。
咔嚓!
顾正臣有些疑惑,这山顶之上,只有这寺庙可以容身,从手印新旧来论,人确实上了山,不可能没了踪迹。
王良跟上问。
“老爷,什么意思?”
顾正臣至近前,目光骤然变得凌厉起来。
禅房内,已是灯火通明。
顾正臣转身看向一旁的山道,山道依山开凿,直通山顶。
教派内的帝师,其在宫廷内的地位仅次于元朝皇帝。皇帝只有自己的后宫,可人家不仅有皇帝的妃嫔后宫,还有王公贵族的妻妾伺候着。
王良、赵海楼等人面面相觑,见顾正臣一个文人都不畏惧,自己竟然害怕,不由地跺了跺脚,跟了上去。
一声突兀的声音传出,人影受到惊吓,猛地松开辘轳,辘轳转动,绳索快速下放,水桶重重砸在水井之中,传出了水的声响。
王良皱眉说:“说来奇怪,白日里搜寻,这缸也是打开过的,并没有发现任何端倪。刚刚那人跑到此处,怎又不见了人,莫不是……”
赵海楼审视着。
顾正臣拍了拍双手,镇定地向上走去:“为何只有手印没有脚印,原因只有两个:其一,有人故弄玄虚,恫吓经过之人,这其二……”
天地一片寂静,唯有清风吹过山岗。古老的梧桐树,枯叶飘零而下,落在井口外。
顾正臣站在门口,看了一眼黑缸旁的树枝笤帚,缓缓说道:“都到这个时候了,没必要继续躲着了吧。”
姚镇警惕地问。
“呃,这个……”
顾正臣抬手,一枚铜钱出现在手指之间,翻动着说:“此地无银三百两。”
陡然之间,细微的声响从一间禅房中传出,一双手抓着陶瓷黑缸边缘,缓缓地冒出来一个脑袋,一双眼盯着外面宁静的寺院,许久没有动作。
“如此景致荒于山中,着实有些可惜。”
“顾先生,你说是人?”
顾正臣淡然一笑:“没有了脚,自然就只能用手走路了,不是吗?”
顾正臣看着水桶里除了漂浮的几片梧桐叶外,还有一片枯黄的银杏叶,脸上浮现出笑意,看了看周围的禅房,大声吩咐道:“这寺院荒废太久,住不得人了,趁现在天还没黑,我们下山吧。”
元廷没钱,就只能提高税率,开设新的税目,可以说元朝的灭亡,和这些僧人也是贡献了一些柴木的。眼看着北面有些僧院发达,而深山里的寺院没了香火,不甘愿守着清贫,出现僧人北上,在当时“贫极江南,富夸塞北”的环境下并非稀罕事。
顾正臣指了指地上的“鬼”字,笑了笑说:“若真是厉鬼所为,它还需要写出个鬼字来吗??难不成盗贼会在脸上写上盗贼两个字??再说了,你们一个个不认识字,这鬼竟都会用手掌印写字了,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
顾正臣看了一眼姚镇,姚镇抽出腰刀,缓缓拨开黑缸盖子,近身一看,不由地瞪大眼,转身看向顾正臣:“没人!!”
顾正臣俯身看着辘轳把手,轻轻吹了一口气,木质把手上的灰尘吹去些许,拿出手帕,擦了擦轱辘把手的下侧,看了看一尘不染的手帕微微皱眉,对姚镇说:“将水井里的水桶摇上来。”
凭借着华美的仪式,神秘的教义,藏传佛教享受着最尊崇的待遇,兴建寺庙,办大型法事,这都需要大量的钱财。
顾正臣直起腰来,看向山顶,严肃地说:“从手印新旧来看,此人应该藏匿在山顶之上。”
林四时脸色有些苍白,喊了声。
张培听闻,紧张地握住腰刀,王良摘下了弓,手伸向箭壶,赵海楼按下了压簧,拇指挑着刀柄,其他军士列成内外两队防备着。
张培禀告。
一双双手印连至黑缸外,黑缸盖着盖子。
顾正臣命人仔细搜查寺院,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找遍各处,没人,也没有发现手印。”
王良、赵海楼、张培等人听闻,也不由得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不可能,我亲眼看到他到了这里!”
只见石阶之上出现了一双双手印,手印既有朝着山顶而去的,也有朝向山下而来的,寻看十几级石阶,只见手印,不见任何脚印。
“写的是啥?”
顾正臣看了看月亮,缓缓说:“走吧,我们去问问,他为何要躲在这荒废庙宇之中!”
这是一口八角井,井水之中,飘有落叶,上面搭了提水用的辘轳。
顾正臣看了看,缓缓说道:“鬼可不会半夜提水喝,这缸底必有玄机。你若还不出来,我就命人击破缸底了!”
没有人回应。
顾正臣冷眸:“来人,动手!”
赵海楼找来一根木棍就要砸缸,便在此时,缸底传出了一声颤抖的哀求:“别,别砸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