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汉悲从心头起,擦了擦眼泪:“是啊,若不给他田产,他就要打死我们,让田产成为无主之田。”
顾正臣搀扶着王老汉,看也不看徐霖一眼:“老人家,走吧,我送你回家。”
“爹,我们去告官吧!”
“呵,你小子是外地来的吧?我奉劝你们少管徐村的事,要不然,老子棍子下去,把你们腿打断!”
“二成,养不活四口人啊。”
顾正臣抬头看了看天色,沉声说:“天还没黑呢,怎么,不给你点一根蜡烛,你看不到国法律令不成?”
张培站在门口处,如一尊门神。
顾正臣见此,厉声道:“跪下!”
徐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王老汉跟着也跪了下来。
“什么太爷??”
张老汉连忙说:“没错,这是我儿张大,儿媳王氏。”
老媪惊恐不已,连忙下跪:“草民该死,草民该死。”
“是谁?”
“养不活?王老汉,你敢不答应,信不信让你家立马成三口人?”
顾正臣伸手将老媪扶起来,安抚一番,看向张老汉:“这是你的儿子与儿媳?”
徐霖指了指
“王老汉,去把这徐村的里长、老人喊来,就说本官在此等他们。”
王老汉宽心一些,一瘸一拐地朝着家中走去,村落和智水差不多,都很落后,残破的断墙成了顽童的木马,木棍成了他们的刀剑。
走了没多久,便到了王老汉家外,门口还守着两个人,见王老汉回来,还带来两个陌生人,走出来一人,手中挥着棍子怒斥:“王老汉,田契呢?”
挡在前面的大个头哪里管这些,什么官差,什么朝廷,徐村的里长就是天,见顾正臣要硬闯,棍子直接就冲着顾正臣的脑门砸了下去!
徐光脸色大变,畏惧不已。
顾正臣说完,回头看向门外不知所措的徐霖,徐霖立马跪了下来:“县太爷,我知错了。”
“张培,将他提过来!”
“我是外地来的,这没错,但你的奉劝,我不想接受。张培,带我们进去,谁拦着,视为对抗官差办案,对抗朝廷!”
顾正臣目光冷冷地盯着徐光:“卷宗说徐二牙与你斗殴,致你残疾,你何处有疾,本官为何看不到??”
“没有田契!”
“我,我……”
“都起来吧。”
顾正臣看着倒地的王老汉,弯身扶起来,拍打着老人身上的泥土问:“老人家,没事吧?”
老媪刚刚哭着没听清楚,男人与妇人也呆住了。
顾正臣捡起一根棍子,丢到徐光脚下:“你若是撒谎,查不出来断腿之伤,本官可以帮你残疾一次,也免得重写卷宗!张培,验伤!”
老媪哭泣:“可不是,是个官都是黑心的。”
妇人连忙拉住男人:“不能告官,告官咱们就没活路了,大不了田都给了徐家,咱们当佃户,也好过被构害在县衙里,若是你被发配充军或流放,咱家还怎么过?”
男人不甘心,甩开妇人的手:“当佃户??凭什么,那是咱们自己开垦出来的地!!我听人说,新来的县太爷对徭役百姓很是照料,每日给足了粮,还在堂上打了郭杰,定与上任知县吴有源不同,咱们去告官,只有这样,才有活路!”
砰!
一双手直接拍在大个头胸口,人瞬间倒飞出去,砸在四五步开外的地上,另一个拿着棍子的人顿时懵了,刚转过头,就看到眼前出现了一个人,随后感觉耳朵被人抓住,整个身子斜着贯摔在地上,随后胸口挨了一脚,擦着地退了三步。
顾正臣上前抓着老媪的手,和煦一笑:“老人家,我就是句容知县,黑心不黑心,这个我说了不算,你们说了才算。”
顾正臣眯了眯眼睛,低头从地上捡起一枚石子递给张培,轻声说:“让他松手。”
顾正臣愤怒不已,厉声喝道:“横向乡里,霸道欺凌,强抢田产,绝人活路!徐霖啊徐霖,本官对你可是很失望!看来你在县衙当班头时,没少施暴百姓,如此虐民,岂能容你!”
老媪转身,悲痛不已。
什么是残疾,残疾是骨折了好不了,瘸了,不能用了,这辈子也就那样了。
按照大明律令,一般骨折只能说是重伤,判徐二牙刑杖一百,不适用于流放。
若真是骨折引起残疾,成了跛脚,那需要判徐二牙杖一百,徒三年,同样判不了流放,若是酌情减刑,是可以改流放。
但眼前徐光并无残疾之相,更无骨折伤疤,很显然有人制造了冤案,而冤案的关键是伤情鉴定,可以制造这样冤案的人,不是徐光,而是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