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宗跑了,这个没义气的,也不知道把活干完再走。
顾正臣坐在二堂,手中把玩着一枚铜钱,考满名册就在桌案上,墨已研磨,毛笔挂在笔架上,并没有摘下来。
周茂坐着,时不时看向门口。
时间一点点过去,不曾见一人来。
顾正臣清楚,只踢出去一个小小的仓库斗级是不够的,甚至可以说,这群人已经认定自己不可能将所有人都踢出县衙,即便是踢出,他们也会回来。
毛笔晃动,顾正臣摘下其中一支,润了墨,落笔,翻页,再落笔。
周茂看着写了写下去不收手的顾正臣,有些心惊肉跳,连忙起身:“县尊,不宜将所有人罢离县衙……”
顾正臣写完最后几个字,合上考满名册,递给周茂,威严地说:“将班头徐霖、狱头周洪、工房李鹤、户房梁斌四人罢离县衙,让他们即刻搬出,不得停留,同时告诉他们,不得离开句容县城!”
周茂脸色微微一变。
让梁斌、李鹤等人离开,这没什么,最后一句嘱托,才是要人命的东西。
朱标正在与太子妃一起用膳,听闻周宗回来,连忙让其进来。
孙娘接过图纸,展开看去,只见图纸上画着一个奇怪的袋子,还有两根绳子,袋子上有很多小袋子,里面似乎还分割开来,蹙眉问道:“这是?”
周宗解释:“句容县衙上下,不服顾先生者众,一日之间全都病倒,若非手下有两个仆人,尚有一吏可指使,顾先生就要独支县衙!”
可以理解,县衙胥吏房舍狭窄昏暗,它不像是知县宅、县丞宅,有单独的宅院,若不是朝廷非要他们住县衙里面,早搬出去繁荣房产行业去了。
既然他有对策,那就不需要担心。
孙娘站起身来,问道:“县太爷,可有我儿子的消息了?”
顾正臣关上女监的门,锁上之后,对孙娘说:“走吧。”
顾正臣微微摇了摇头,严肃地说:“我先问你一句,你可会针线活?”
孙娘莫名有些感动,跟着周茂离开。
顾正臣打开了女监门,看着躲在角落中的孙娘喊了声。
孙娘迷茫地看着顾正臣:“县太爷想要什么?”
顾正臣从桌案后走出来,取出袖子里的一份图纸,递给孙娘。
这里还关押着几个人,不能给饿死了,需要管饭,还得看看是否生病之类。
朱标没有挽留,待太子妃离开之后,才让周宗起身,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青菜:“比孤想象的慢了许多,是许久没骑马的缘故吗?”
周茂着急起来:“县尊,这样不太合适吧?”
“好,再将裁剪所需器物购置一套来。”
孙娘摸着棕色的粗麻布,不解地问:“县太爷提我,不是为了审案?”
周宗翻身下马,亮出腰牌,匆匆进入东宫。
朱标有些意外,放下筷子,伸手接过书信。
“你是个裁缝?”
周宗大踏步走进来,行礼道:“周宗见过太子,太子妃。”
周茂去安排,不久之后,四人还真搬走了县衙,没多少埋怨,还带着几分高兴。
周宗愤然道:“殿下有所不知,标下昨日抵达句容县衙时,那顾先生已成了承发房的吏员。”
朱标脸色有些阴冷。
死了人,县尊你也担不起这个责吧。
常氏莞尔一笑,起身道:“妾身先退下了。”
难道说,这孙娘手中握着机密,她所住的地方成了禁地?
孙娘盯着图纸,又看了看顾正臣,点了点头:“可以做,只是县太爷,这东西有何用,草民从未见闻过。”
“那是为何?”
所谓不得离开句容县城,意味着顾正臣打算追究四人过去是否存在贪腐,一旦坐实,这四个人很快就会回到县衙,只不过不再是吏员,而是犯人!
周宗不打算背锅,掏出书信,躬身举过头顶:“殿下,非是标下骑术不精,实在是被顾先生挽留,先后搬了两千斤粮食,才肯放标下离开县衙。”
顾正臣起身:“你是裁缝,若你能制出我想要的东西,你的罪,或许可免。”
周茂走了进来,目光看了看顾正臣,有些不甘心地对孙娘说:“户房梁斌的房间已经收拾了出来,你可以住里面,新的衣物已放了进去,可能偏大一些,你凑合着穿,热水晚点会送过去。”
朱标愤怒,目光中涌动着凶光,转而想到什么,问了句:“这是顾先生让你告诉孤的?”
孙娘奇怪,小心翼翼走出来,见顾正臣竟是只身而来,连个狱卒都没有,不由更是不安。
周宗连忙说:“顾先生千万叮嘱,让标下不得告诉太子与陛下,并说他自有应对之策,无需挂忧。”
“两千斤粮食,何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