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正臣信步走出亭子,阳光照在身上:“是我主动悔婚。”
顾正臣点头,打量了下李义:“你打算借钱给我?”
一个开自己玩笑的人,又怎么可能是逆来顺受、颓废认命之人?
李义望北,炊烟袅袅:“大颜村怕是有一场热闹,师爷可有兴致?”
借钱,开什么玩笑……
李义站在河边,默然沉思。
顾正臣将包裹放到身后,目光中充满警惕与戒备,还有一丝熟悉带来的疑惑:“这位兄台,在谈话之前,先介绍自己更符合礼仪吧?”
赵峰听闻顾正臣被孙财主赶出家门,心情大好,嚷嚷着要喝酒。
顾正臣有些惊讶地回过头,看向李义,这个家伙八卦也就罢了,还青红不分,自己都说了,是主动的,你非要脑补被人逼迫的画面……
顾正臣凝眸看着李善美,你小子胆子够大。
李义坐在石凳上,感叹道:“朝廷突然取消科举,确实让无数读书人措手不及,像你这般因进京赶考落得家境困顿的想来也不是独一个。就事论事,朝廷在这件事上,确实缺乏没考虑周全。”
取消科举的是老朱,你说老朱没考虑周全,就不怕这话顺着风吹到金陵,老朱把你全家都考虑周全了?
李义指了指南面的滕县城,询问:“坊间说,顾举人受赵家煎迫,不得不主动悔婚赵家,是否为真?”
严彬点头附和:“县尊说的是。”
严彬安静站在一旁,见李义抬起头来,才开口问:“县尊还在想顾举人之事?”
重过三袋米的孙财主呼呼地走动着,满头大汗,时不时咬牙切齿喊一句:“顾正臣,你等着瞧!”
“李兄跟我一路,该不会只是问这等小事吧?”
顾正臣返回家中,顾青青急忙迎上前。
李义沉声:“没错,他表现得太平静了。”
李义看着顾正臣深邃的目光,旋即大笑起来,拍掌道:“好一个顾举人,怎么,你想看我流泪?”
梁恒听闻顾正臣受挫,落魄流泪,挥手停了戏班,召来梁逢阳交代了几句话。
李义握了握拳头,看着顾正臣远去的背影,对走过来的师爷严彬说:“这个顾正臣绝不是什么迂腐书生。”
李义拍了拍衣襟,凝重地说:“什么难得之才,不过是徐教瑜看走眼找补罢了。顾正臣虽没有入县学修习课业,可毕竟不曾为徐教瑜看好。如今朝廷取消科举,顾正臣在大喜大悲之后,变得内敛沉稳,隐隐透着锋芒,这才让徐教瑜看重。”
滕县。
最让李义郁闷的是,宋时有一词人名为李善美,留下残诗“岘首何人碑,行客独垂泪”,此时顾正臣指着远处的石碑说像岘首碑,不是摆明了说:
你是不是应该哭两嗓子,流几滴泪?
短亭,微风。
眼前人似是哪里见过,可并不记得有一个叫李善美的人物。
王富贵听闻顾正臣狼狈离开滕县,与儿子王有成商议一番后,差人给县丞金大车送去一封信与一些礼物。
顾正臣摆了摆手:“走了,没事别学人玩尾行……”
顾氏起身,担忧地看着一脸悲伤的顾正臣,轻轻喊了声:“正臣哥”。
顾正臣摇了摇头,径直走入房间,倒头栽在床上,闭上眼冥思。
“青青不想哥哥佃入王家。”
顾青青跟入房间,双眼泛红,眼泪欲滴,一边哽咽,一边解开包裹,随后是一声惊声尖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