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平心中计议已定,又自忖有系统兜底,更是多出三分底气,手下一拍赤兔颈侧,赤兔乌黑的马目注视着前方,顺着种平的力道,不轻不重在他手下蹭了蹭。
“若是遇上什么危机,我可就只仰仗你为我搏条退路了。”
种平说着,从袖中掏出几块糕点。
赤兔鼻翼微微翕动,舌头一卷,便将种平手中的糕点吞吃了个干净,随即主动往前走了几步。
种平与赤兔相伴已有了段时间,对于赤兔还是有几分了解,知晓它这是要给自己开路的意思,也就放了缰绳,任由赤兔在前走,自己则是不紧不慢跟在赤兔身后。
不多时,他一人一马,便到了村庄之外。
这村庄虽无名,却是自成规模,因着在山丘之下的缘故,有天然地势遮蔽,较之周围地段,要安稳上许多。
种平不将此地辛氏,与郡中辛氏归位一体,正是初次入村时,见村中房屋稠密,与他这一年中见闻乡县,截然不同之故。
倘使村中大户欺民,想要有这样的人烟,是绝无可能的。
种平沿着小径往村内走,路径两侧杂草丛生,多是枯黄之色,覆着薄厚不均的积雪。
越往内走,两侧积雪越少,小道上也逐渐多了人行的痕迹,村庄附近也能看见整齐的田亩,偶尔有鸟雀在其中跳跃。
“哪里来的马匹?!踩坏了我的田!”
种平在赤兔之后,并未看清前路,听得这一声饱含慌乱焦急情绪的怒喝,下意识便以为赤兔是误入了村民的田地中。
“是我的马匹。”
种平立刻提高嗓音,应了一声,一边道歉一边绕至前方,仔细一看,却是忍不住皱眉。
赤兔马好端端站在路上,离面前这汉子手指的农田所在,尚且有个五六步距离,怎么看都是这汉子无理指责。
“坏了我的田,还想走不成!”
大汉扎着黑色头巾,身上穿得单薄,却不显得如何冷,跟裹着披风的种平一比,好似处在两个季节一般。
种平不欲与这汉子纠缠,当下好言好气牵住赤兔马,想要分辨出个道理。
“二郎!二郎!你这诨货,又要给我惹祸生事!”
不远处一个青年眉根高耸,气得卷起衣袖,三步并做两步跨上前,往那大汉脑门上就是一拍。
种平听这话语,应当是这大汉的家人寻来,看这青年模样与大汉极为相似,神色却稳重许多,猜测这二人该是兄弟一类。
“我替我这不成器的弟弟,向郎君道歉。”
青年后退一步,敛袖躬身,行了个大礼,并不因种平年纪小而轻视怠慢。
种平察觉出对方隐隐透露出的尊敬,立即明白过来。
这青年定然是上次在村中见过自己,知晓自己身份,方才如此果断,不问缘由便先对弟弟出手,明面是罚,暗地却是回护。
自己此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心下对这青年高看几分,想了想,询问起着二人身份。
“乡野之人,怎敢以浊名污尊者之耳。”
“郎君只唤我辛大,唤这诨货辛二就好。”
青年颇为圆滑的将这话揭过,种平知晓这是对方心有顾虑,担忧自己会暗地报复,虽说是理解,却也觉得有些好笑。
辛二看上去仍是愤愤,一对牛眼死死瞪着种平,很有几分不服气的意思。
种平被他瞪得摸不着头脑,忍不住开口:“你这汉子未免太不讲理,我不曾纵马毁你田地,为何非将罪名加在我身上?”
辛大忙要拦住辛二,再向种平致歉。
辛二却不顾辛大的忧惧,扯着嗓子,对着田地一通比划:“此处就你一人有马,不是你,这马蹄印还能是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