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不对啊,现在皇叔好像是平原令,而非平原相,我为何一定要写信给臧洪?
种平拍了拍脑袋,觉得自己真是蠢迷糊了,竟然钻了这么久牛角尖。
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麻烦康成先生的好,不如先问清楚现在的平原相是何人,再做打算。
种平暗暗思虑,尽管臧洪已解黄巾之围,可想要真灭绝青州流窜的黄巾,只这些时日,肯定是不够的。
实在不成,他还可借用管亥的“人脉”,往青州送信,说明情况。
怎么说他在世间,也还算是有几分名声,高低也占了个九卿的虚位,送去一封手书,同一郡之相解释对于一个县令的调动,还是足够的。
种平胡乱想了一通,拢袖将灯草挑了挑,火苗倏得一抖,瞬间明亮了许多。
原先县丞是想给他安排几个仆役使唤,但种平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也用不上,也就摆手婉拒了。
这举动倒把县丞弄得有些迷糊,他只见过世家子弟嫌弃仆役少的,还从没见过主动不要任何人服侍的。
可若是说种平是寒门庶族吧,这通身的气度,却也不像,他只能猜测这是种平的怪癖。
“这都快戌时了,宴席也该结束了吧?”
种平嘀咕了一句,披好披风,准备出门拜访刘备。
“笃笃。”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声音并不大,似乎是敲门之人有意克制。
“谁?”
种平心说:难道是皇叔先来找我了?
他顺手拿起桌上的小烛台,转身开了门。
方开门,便是一阵寒风入怀,种平不由自主抽了抽了鼻子,他本以为这都晚上八点多了,外间应当是伸手不见五指的一片漆黑。
真站在门口,却见漆黑的天幕下,繁星若点,星宿垂挂,闪烁晶莹。虽无月华,但星辰皎洁,也足以照见天地万物的轮廓。
“……郎君,您看?”
夜间扣门的并非是种平以为的刘备,而且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
她秀发如云,梳成蝉翼,只用一条红布束住。眉梢弯翠,似柳叶婆娑,细弯处藏着一抹黛色,眼目晶莹有神,微光点点。
少女手提灯盏,露出一截皓腕,盈盈如羊脂玉。
她身旁站着的,就是为种平领路的县丞。
种平当机立断,一把将县丞拉进房内,随即“啪”得一声关上门。
“我也不需要侍女!”
他瞪了眼县丞,只觉得头都大了。
县丞谄媚一笑,心中满是不解,这样的美人眼前这位小郎君都看不上?
莫非是曹将军家风一脉相承,都好熟妇?
他古怪地扫了眼种平的小身板,脑中浮现出奇怪的东西。
种平被盯了一阵恶寒,这会儿也回过味儿来了,他气急败坏地走了两步,头一次恼火,用上命令的语气,一字一顿:“将这女郎送回其父母家中,我不需要!”
“诺,诺。”
县丞擦了擦脑门上的汗,他听得种平要他将人送回家,心中一虚,举止不由得显出几分慌张来。
他又微微觑了眼种平神色,确认种平似乎并不是知道了什么的模样,又是一阵放松,连连行礼,带着那少女退了出去。
种平一个人坐了一会儿,越想越觉得不得劲儿。
他站起来想了一回,觉得还是要派人确定,那县丞是否真按照自己的话,将那少女送回了家。
种平的手刚按在门上,门外再度传来一阵敲门声。
他心说今晚可真够热闹的,一个个扎堆往自己这里跑是吧。
种平也不开口问了,直接将门拉开。
门外依旧是县丞熟悉的谄媚笑容,不过身边的不再是美貌少女,而是……美貌少年。
种平直接气笑了,看着县丞,半天说不出话。
县丞却误解了种平的意思,以为这会儿总算是投其所好,拍对了马屁。
他笑着将那小少年往种平身边推了推,赶在种平要开口骂人前,又从怀中掏出块一看便价值不菲的玉壁来。
种平沉默了。
当了这么久的官,这还是他
“还望郎君笑纳。”
县丞眼看种平没动静,大着胆子往门内走了两步,恭恭敬敬将玉壁放在屋内木桌之上。
种平下意识想要呵斥,转念一想,却又改了主意。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不要再来打扰。”
县丞露出个“我懂,我懂”,自以为是心照不宣的笑容。
种平待他身影真正消失,才带着那小少年入了房内。
他目光在那块玉壁上停留片刻,转头冷了神色。
“衣服穿好,你是何种来历,一一同我说个清楚,否则,明日伱能否完好踏出此处,我可不能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