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并不需要全说出口,只须点到为止,余下尽在不言中。
陶谦握住那块玉珏的一瞬间,心念电转,已是闪过万千思绪。
若是说他先前对种平所言还有些怀疑,那么现在,他不仅深信种平此行背后是刘协支持,甚至还脑补了许多别的东西……
毕竟,这样的皇室贴身之物如何能轻赐他人?何况长安乱时,公卿血溅长街者不知几何,却只有种平完好无缺的离开长安,甚至能避开关外乱军及黄巾。
其中蕴含深意,不得不让陶谦重视眼前这个少年。
“莫非……”陶谦伸出根手指,试探性地指了指北面,“……有变么?”
种平微微一笑。
那笑容落在陶谦眼里,怎么看怎么别有用意。
种平并没有正面回答陶谦,而是顾左右而言他,“平听闻冀州袁绍麾下奋威将军沮授,曾经劝谏说‘收四州之地,揽英雄之才,迎上于西京,复宗庙于洛阳’,有这件事吗?”
陶谦眯着的眼睛猝然睁大,随即又眯紧。
这样私密的话,种平怎么会知道?
种平笑着问:“难道是平听错了?袁冀州不曾兴兵东讨黄巾?”
陶谦确实得到袁绍动兵的消息,但却是在今晨刚刚送来的案牍之中,可按理来说,种平是不可能现在就知道,还在他面前说出口的。
此人似乎的确有些不为人知,探听消息的手段。
陶谦陷入了沉思。
“时不我待,使君何见事之晚也。”种平似乎有些感叹。
陶谦心一跳。
难道说,袁绍此时动兵,却是为了此事?!
也是,袁本初据冀州之地……既靠近司隶,又广有人脉,若是京都有变,他定然是
陶谦扯着种平衣袖的手一松,露出个笑容:“不知为何,老夫一见太史令,便觉得亲切,伯衡不若唤老夫声‘叔父’,何如?”
种平心情突然很复杂,加上陶谦,他都有三个叔父了……
陶谦既然说出这话,便代表他是彻底心动,也想要入局中,分这一杯羹了。
“叔父勿忧。”种平借坡下驴,直接喊上叔父,反握住陶谦的手,“不瞒叔父,长安城中,的确有变。平请借叔父精兵一支,潜行司隶,作为策应。”
“若胜,则勤王之功,亦在叔父;若败……叔父远在徐州,此事平一人所为,与叔父何干?”
陶谦心说还有这好事?
我寻思我得主动带兵去攻长安呢?结果就借支兵啊,你早说啊,这有什么好犹豫的?横竖输赢都不会动摇我在徐州的根基,一本万利之事,有何不敢为?
“伯衡,单兵难以成事,我欲遣你大兄再领一军跟从,如何?”
陶谦也下了血本,直接把大儿子绑到种平身上,自己儿子若是能参与进救天子,这辈子也就稳了。
种平一愣,心中诧异于陶谦的果敢,以他那么重视两个儿子的心态,竟然能主动送上个儿子到自己手底下,看来是真被说动,要跟自己结盟。
其实陶谦也有自己的小九九,他想着当日长安乱成那样,种平都能脱身,现在给足兵力,趁着长安内部生乱,攻郭张二人于不备,没道理会输啊……哪怕输了,逃出去肯定也是有把握的。
再说,这可都是他的兵,真到了那地步,会保种平还是保陶商,不是显而易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