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平见陶谦之前,估算着对方应有六十岁左右,按照历史来看,陶谦也就还剩两年好活,恐怕气色精神都不会太好。
等真见了陶谦,种平发现陶谦的确给人一种无精打采,昏昏欲睡的印象,不过这倒并非由于对方的年纪,论起来,应当是由于那双总是眯缝着的眼睛。
“唔……谁来了?哦,是种太史。”陶谦原先半撑着桌案,似乎是在打瞌睡,这会儿才感觉有人进来,费力眯着眼睛上下扫了扫,摸出案上的名贴,慢吞吞地开口。
“见过使君。”
种平被陶谦忽视了约莫半刻钟,安安稳稳站在下位,气度从容,未曾有半点窘迫。
陶谦提起精神,也不起身,直接指着对面的竹席,“种太史请坐,老夫年迈,有失礼之处,太史令莫要怪罪啊。”
“不敢。”
汉代以孝治国,陶谦身为长者,再如何失礼,也不是种平这么个“小儿”可以“怪罪”的,因此种平一板一眼做足礼节,虽坐在陶谦对面,却也略微偏移坐席,让足身位。
陶谦眯成缝的眼睛轻轻一扫,将种平动作收入眼底,面上倒也没有什么表示,只是等着种平开口提黄巾之事。
种平喝了口水,看见案牍旁摆着张棋盘,棋盘之上分布的是黑白棋子,与后世围棋棋子颇为相似。
他穿越以来也见过不少棋,像是六博弹棋之类,大多是木刻棋子,这黑白棋他还是
“不知此为何种棋?”
陶谦想着王朗说的果然所言非虚,种平的确是不按套路出牌,他想过许多种平开口的方式,唯独没想到他会对这副棋情有独钟。
“太史令见笑,此为格五,小儿所戏之物。”
种平心中有些失落,他还以为……呢。
裴松之注引《吴书》:“谦二子,商、应,皆不仕。”根据陶谦的年纪判断,陶商应当已经成年,是不可能还玩格五的。
这该是他小儿子陶应的玩具。
“康成先生在南城,公子莫非也在先生座下?”
种平问的自然是陶商,毕竟陶应还在玩格五,恐怕还在启蒙,自然是不可能拜郑玄为师的。
陶谦面色有些不好看,心说这人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儿子在不在郑玄门下,你昨天看望郑玄回来,心里没点数?
“不瞒太史令,老夫二子皆顽劣,不喜读书。”
“哦。”种平点点头,脸上还是很平静,好像没察觉自己问错了话,继续说,“经典晦涩,平观棋局,小公子棋路机敏跳脱,兄弟性情大抵相***以为,大公子更喜刀剑?”
人老了总爱给子孙谋后路,陶谦听着种平从始至终绕着他两个儿子跟他打机锋,心中也觉出些味道。
“若说好刀剑,也不尽然,不过厮闹罢了。”
种平迟迟不入正题,陶谦倒也有些好奇,种平要如何游说自己,派兵援助兖州了。
“习武好啊。”种平突然长跪在陶谦面前,“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郭张二人祸乱长安,天子饲于豺狼,社稷倾如危卵。吾等家食汉禄,膺重寄于印绶,或顾命于宣室,或受恩于州土。”
“言犹在耳,忠岂忘心?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何托?倘能转祸为福,送往事居,共立勤王之勋,无废旧君之命,凡诸爵赏,同指山河。使君百年后,公子亦能有所托。”
陶谦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