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又何尝需要过问政事,父亲为什么总想培养我成为优秀子弟?”
曹昂迅速瞄了一眼曹操,垂着脑袋,蔫嗒嗒地重复。
好家伙,你还给我委屈上了?
曹操放在胡须上的手停顿住,眉毛一挑,就要发作。
种平心想这句话好耳熟啊……这不《世说新语》吗?
《世说新语·言语》:“谢太傅问诸子侄:‘子弟亦何预人事,而正欲使其佳?’诸人莫有言者。车骑答曰:‘譬如芝兰玉树,欲使其生于庭阶耳。’”
有的人啊,表面是曹昂,背地里却是谢安。
种平想到好笑处,下意识便将标准答案脱口而出。
曹操积聚的怒火被打断,伸出的手顿在空中,自顾自品味起种平的回答。
曹昂都做好挨曹操这一下的准备了,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呼呼”的掌风,不由试探着睁开一只眼。
曹操不说话,只是仰头出神。
荀彧知道其实曹操就是做个样子,并非真想教训曹昂,只是缺个台阶下罢了,因而主动开口帮曹昂解围:“伯衡妙语。大公子犹庭中兰,直率天成。无论是否修整,都有其标格,主公不必深忧。”
“兰草?”曹操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这小子跟伯衡比起来,也就是把蓬草。”
曹昂没敢反驳,悄悄别过头,将种平放在了心上,认认真真上下打量。
……我也没那么差啊,这小子一看就是弱不禁风,不能打的那一挂,有什么好学的?
“真没去打猎?”曹操冷不丁又问了一句。
“打,啊……”
曹昂张张嘴,差点就没反应过来,直接把他逃课的事抖搂出来,幸而及时咽下去,改成了:“啊,没,没有啊。”
“行了行了,早点回你母亲那处吧。”
曹操无奈地挥挥手,面上满是不耐。
“好,孩儿知道了。”曹昂如蒙大赦,弯腰行了一礼,转身就往外走。
“没猎到鹿?”曹操随口一问。
“这不是没带上撵山犬……”曹昂下意识回答,话刚出口就察觉到了不对,这会儿可掩饰不住了。
他舔了舔唇,鼻头渗出点汗水,赶忙向荀彧投去求救的眼神。
“好了,别在这挤眉弄眼,多大的人了,还是这一副孩童心性!”
曹操哪里不晓得自己儿子的性格,真没去打猎那才是怪事。
诈出曹昂的话后,他也懒得再计较此事,这家伙,老惯犯了,总之也不是不学经就没有出路。
还“我父将杀我”,不知道还以为我要怎么着他呢。
罢了罢了,今日就放他去吧。
曹操难得佛系地选择放过曹昂一次。
“来,见过太史令,以后跟着太史令好好学学,若是冒犯了太史令,我可不饶你!”
曹操板着脸,将曹昂拉到种平面前。
曹昂整个人都愣住了。
太史令?
这家伙和我也就一般大吧,什么家庭啊,这么猛?
种平跟曹昂大眼瞪小眼。
看我干什么,是曹老板硬让我来给伱当老师的,我还不想去搞数学呢!瞪着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