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平被盯得寒毛直立。
他心想难道说是自己回答的太垃圾了?不能吧,怎么说这应该也有个及格分啊……
虽然种平这回答确实是有些偏题:曹操询问他对于经典的理解时,其实意在考校种平六经的了解。
他本人年轻时也学经,甚至可以说在经学上也有些成绩,然而真要说曹操多喜爱研究经学,那也不尽然。
对曹操而言,经学更像是他的进身之阶,若说当世古文经学和今文经学之争,曹操毋庸置疑是后者。
而蔡邕却在古文经学考据这一领域颇有成就,种平既然是跟着蔡邕学习,曹操这个偏今文派当然会好奇种平的学习成果。
种平一时之间大脑短路,竟然没察觉到曹操的言外之意,在想不出什么儒家经典的情况之下,种平也只能找些做过的古文翻译充数。
幸而他高中做过的古文实在够多,才能
又想起当初他用抹书计离间张济樊稠时,王允与他下六博棋,占卜出的九三,明明无咎,却是凶卦。
当时他以为这卦象是应在抹书计中,忍不住忧心自己的谋划有所纰漏,后面张济被樊稠逼反,投降长安。
种平的计划顺利进行,他也就忘记了这事。
直到他被那神秘人绑出长安,站在那小贩摊前,摸到自己腰间银鱼时,方才突兀又想起九三,即进入
此时暗藏危机,防不胜防,必须要高度警惕。
结果最终还是被说中了啊。
只是不知那神秘人送我出长安,到底目的何在,又为何偏偏选择将我送到东郡?
种平既然想起《周易》,对着如何回答曹操的考校,便就又多了几分把握。
《张益州画像记》正巧有一段契合孔子言行的句子,同时也能蹭上《周易》,这三者结合起来,哪怕连接的僵硬,拿个及格分也够了。
种平因此才敢朗声回复:“子路治理蒲邑三年后,孔子路过,走到其境内时,称赞说:‘子路做得真不错,做到了恭谨敬慎而又有信用了。’”
“走到城中时,孔子又称赞说:‘’子路做得真好,做到了忠信而宽厚了。’”
“到了子路办公衙府内,孔子不由得又称赞说:‘子路做得真好啊,做到了明察而又有决断了。’”
“于是注解说:圣人有见微知著的本领。”
孔子看到子路的境内,耕地都整理好了,杂草都铲除了,田间的水道也加深了,由此便明白是子路政令通顺合理,百姓信服,因而称赞子路为“善”。
种平这样解释可以说是恰当,紧接着就是引用苏辙的话:
没有发生祸乱的时候,还是很容易控制的;祸乱已经发生了,也还是容易治理。
如果已经出现了祸乱的苗子,但是还没表现出祸乱,这种情况就表示将要发生祸乱。
祸乱马上要发生但是还没有出现的时候是最难治理的。
因为不可以出现了祸乱的苗子就急着去做,又不能因为祸乱还没出现就放松警惕了。
进一步去解释“见微知著”,同时使用“祸乱”进一步延伸,这样难免有生搬硬套之嫌。
然而放在当今的环境之下,暗里却好似有所喻指,阴差阳错之间反倒更显得这注释针砭时弊,颇有一针见血之意。
荀彧听得此句,眼睛登时一亮,他古文经学和今文经学并重,二者都有所研究。
自然听出种平这番回答并不囿于单纯的经学之中,而是巧妙以古喻今,利用注解古经来支持他对当世的批评改良。
不得不说荀彧的确是慧眼如炬,只凭着种平这一点漏洞,就看出他想要学康有为弄《新学伪经考》那一套,搞“托古改制”了。
但是毕竟荀彧不是穿越者,他对种平“托古改制”的认知还停留在,借着经学构建“小康”,“大道之行也”那般的先秦理想制度,那种程度。
压根没有再往深处想,当然,荀彧也无法再往下想就是了……
最后种平再以《周易·系辞下》为结尾,提出应对祸乱的解决方法:
“‘几’是人们参与社会活动的隐微情况,是对有利结果的预先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