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回想越觉得李蒙说得对,要不是种平离开之后,那什么董国舅王司徒争着抢官儿,把军队里那些好好的将领,全换成大多不管事只只占个名头的蛀虫。
他们吃得饱喝得足,还有老百姓赞扬,又怎么会想不开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去做谋反的事?
“嗐,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王方一屁股坐在塌上,想了想又抬起头,盯着李蒙说:“咱们虽说是迫不得已要再顶着相国的名头行事,但做人不能丧了良心,到时候万万不能伤了种少府,至于其他狗官……叫他们好生饿上一饿,也知道知道我们这些人的苦楚!”
李蒙气得推了他一把:“你把我当做什么人?!自受了少府的教育,我早将当初做西凉兵时的那副黑心肠给抛了,要做出那等忘恩负义之事,我,我李二便也不算个人!”
“你说,同样是官,怎么差别就这么大?我这边那个新上官,月钱克扣就算了,连那些伤残同袍的补,少府大人说那玩意儿叫……”
王方扣着头皮想了一会儿,一拍脑袋:“哦!补助!都要扣个九成,更别说是抚恤了。”
“我前几天可是亲眼见到瞎了眼的江婆子来领抚恤,被直接叉出去,丢在外面呢……那狗屎一样的东西还不准我们过去扶!”
两个人沉默地坐着,低矮的房间里一时只剩下叹息。
“这世道……哪里容得下好人啊……”
甘泉宫
刘协今夜又召幸了董贵人。
董贵人早早按照刘协喜好打扮一番,娥媚轻扫,鬓发微斜,做出些酣眠初醒,慵懒无力地娇柔姿态,正是:
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
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刘协兴之所至,又同董贵人胡来了两三次,直将一床锦被弄得褶皱不堪,刘协嫌这织金印皱了后,咯得他腰疼。
连声吩咐小宦官进来,另换上一床云锦,不要一点织金在上头。
董贵人半倚在刘协怀中,葱管似的长指甲勾着被子上的金线玩。
有她在宫中传递消息,这两日董承在同王允的交锋中屡占上风,往军队里塞了不少人。
这些人大多都与他们董家有亲眷关系,哪怕在军中什么都不做,只占个位置也就足够了。
现在长安虽然还算稳定,可真要一个个挑选有真才实学之人收入麾下,再与王允打擂台,那根本就不现实,还不如直接认输来得快。
再说,哪怕董承不着急,想要一个个核实清楚再任命,刘协也等不及,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掌权了。
刘协不关注军队里的事,他的目光只局限于朝堂之上。
那里,才是权利的中心。
他只希望董承在军中占更多的位置,最好能直接把王允挤出去。
他当然感激王允,不过,只有乖乖放下军权,一心一意处理政务的王允,才值得他感激。
唯有平衡,是真正的为君之道。
刘协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