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聿恭没有回答,转头看向另一边的亲信:“传令拓特,命他率军强攻齐军左翼。”
听到这个名字,四皇子猛地双眼一亮。
角声悠扬,响彻于天地之间。
战场上的士卒能够听见,距离不算远的雍丘城里的人自然也能听见。
随即便见雍丘东门和南门同时洞开,无数景军锐卒蜂拥而出,犹如两条长龙一般朝战场快速赶来。
他们在行进的过程中逐渐汇合,径直冲向齐军左翼。
从人数上判断,庆聿恭放在雍丘城内的守军几乎是倾巢而出,如果陆沉提前暗中布置一支兵马,这个时候杀向雍丘城,几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拿下。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飞羽军和定北军被两支景军骑兵缠住,无法迂回过来拦截雍丘城里出来的景军,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快速逼近齐军左翼。
陆沉和萧望之显然也注意到这一点,但是中军没有发出任何应对的号令,齐军主力依然没有丝毫迟疑地冲击着景军阵地。
左翼,大齐京军阵地之上。
刘守光抬眼看向西方,两万景军步卒正朝此地而来。
如果只需应对那几千景军骑兵,京营将士还能办到,可是眼下突然多出两万强敌,防守的压力将会剧增,甚至有可能防不住。
刘守光深吸一口气,厉声道:“退者,立斩!”
万余京营将士盯着西边来的强敌,有人无畏,有人胆怯,但是在军法的约束下,没人敢转身退避。
两万雍丘守军在数千骑兵的配合下,如潮水般杀向京营将士的阵地。
顷刻之间,血流漂杵。
而在东北边的景军步卒阵地上,河阳军、清徐军、安平军、广陵军、泰兴军等部在数里长的战线上一字排开,当中军帅旗抵近,将士们愈发奋勇向前,不断挤压着景军的防线。
当此时,战事陷入焦灼之中。
一边是京营将士逐渐落入下风,一边是齐军主力拼命撕扯着景军步卒的防线。
与此同时两军骑兵亦开始互相冲阵。
任何一处分出胜负,都将直接影响到这场大战的最终结果。
在这片辽阔的平原上,齐景十余万大军相继陷入苦战。
四皇子只觉心跳越来越剧烈,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证规模如此庞大的战事,而且齐军的韧性完全超出他的意料,当庆聿恭果断放弃雍丘城,将守军调来战场,齐军主帅竟然不管不顾,一心只想毕其功于一役,在正面战场击溃景军步卒。
更可怕的是,无论是独立支撑左翼防线的南齐京军,还是不断涌入景军阵地的主力,他们居然没有片刻动摇,无比坚定地执行着主帅的命令。
看着远处渐渐清晰的齐军各部旗帜,四皇子不禁连续几次深呼吸,然后看向庆聿恭问道:“王爷,只要我军能够突破齐军左翼……”
庆聿恭沉声道:“殿下,其实我有件事想不明白,你说陆沉和萧望之为何不防备雍丘守军?”
四皇子一怔。
连庆聿恭都想不明白的问题,他自然不敢随意发表看法。
庆聿恭继续说道:“很奇怪,不管是陆沉还是萧望之,这两人不可能会毫无防备,除非他们打算用左翼那支京军做一个交换。”
四皇子连忙问道:“什么交换?”
庆聿恭缓缓道:“击溃我军步卒的防线,生擒我这位南院元帅。”
其实四皇子在问出口后就反应过来,齐军主帅的目的从发起总攻那一刻就显露无疑,他们的骑兵只需要保持不败,防守左翼的京军可以牺牲,为的就是给主力步卒争取时间和空间,一鼓作气杀到景军王旗之下。
然而这哪有那么容易?
最先坚持不住的不是景军步卒防线,而是兵力处于劣势的京营将士。
刘守光目眦欲裂,他深知左翼失陷的可怕后果,可是这世上有些事绝对不会因为人的意志发生偏移。
直到此刻他才确认,从雍丘城里出来的景军步卒才是庆聿恭麾下真正的嫡系主力!
在这支景军步卒延绵不断如野兽一般的嘶吼声中,京营将士不断后退,阵型不断松散,渐有崩溃之势。
这个时候,没人能来救援他们。
败局无可逆转,一旦京营将士溃散且齐军主力没有凿穿景军阵地,等待大齐边军的将是巨大的危机。
刘守光双目泛红,拔出长刀指向天空。
“全体将士,随某杀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