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丘城外,景军大营。
随着齐军东、南两路援军相继抵达,景军没有再发动强硬的攻势,以免在攻城之时遭遇齐军里应外合的夹击。
如今景军的处境略显进退维谷,南齐军务大臣刘守光率领的三万京军驻扎在南边的白马关,山阳侯陆沉统率的援兵驻扎在东边的淅川县一带。
双方看似处于角力的状态,景军的目标是夺回雍丘,却又不敢倾尽全力,毕竟外围还有两路齐军虎视眈眈。而齐军援兵似乎是在忌惮景军的野战能力,暂时还不敢出动出击。
这样拖下去对景军肯定没有好处,众将对于是战还是撤都有自己的看法,帅帐之内争论得唾沫横飞。
以纥石烈为首的一群武将坚持主动出击,而长胜军骑兵主将乌林答等人则认为既然敌军援兵已经很接近,不妨先撤回东北方向的大本营柏县,然后再做打算。
帅位之上,庆聿恭看着手中的一叠纸张,对下方的吵闹声置若罔闻。
纸上记载着齐军东线援兵的详细情况。
景军这几天当然不会在雍丘城外无所事事,大量斥候游骑派出去探查,目前可知敌军东线援兵停在淅川县城内外,从军营的规模和旗帜详细判断,这支援兵集合了定州定北军和安平军、靖州飞羽军以及淮州江华军,由南齐山阳侯陆沉统领。
大体算来,这支援兵的人数应该在三万有余。
庆聿恭平静地翻阅着情报,与
片刻过后,他将情报合上,顺手交给站在旁边的庆聿怀瑾。
帅帐内立刻安静下来。
这些景军大将显然都留了几分心思放在庆聿恭身上。
“现在谈撤兵为时尚早,我们连敌人的主力都没有见过,岂能被区区两支援兵吓退?”
庆聿恭语调淡然,直接否决乌林答等人的提议,那几位自然不敢继续坚持。
他环视众人,缓缓道:“如果我军就此撤兵,敌人肯定会在最短的时间里修缮雍丘北城,并且以后会做好防范这种攻城手段的准备,于我军而言这就是前功尽弃。”
众将纷纷点头。
庆聿恭继续说道:“敌军援兵当然要防备,但也不必太过紧张。乌林答。”
“末将在。”
乌林答起身答应,心中没来由有些紧张。
庆聿恭抬眼望向他,淡淡道:“你领五千骑兵东出余家镇,看住淅川县一带的齐军。”
帐内肃然一静。
乌林答瞪大双眼,下意识地说道:“王爷,五千骑兵?”
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东线齐军援兵有万余骑兵,还有安平军这种声名斐然的靖州悍卒,区区五千骑兵怎么可能抵挡?
这一刻其他武将的表情都有些古怪。
众人皆知,乌林答是北院元帅撒改的亲信心腹,麾下一万长胜军骑兵亦是辉罗氏的家底。
无论辉罗氏和庆聿氏之间的明争暗斗,还是撒改和庆聿恭之间的你来我往,在大景朝堂上都是公开的秘密,要不是景帝强行压着,这两方肯定会斗得不可开交。此番若非景帝下旨,乌林答和一万长胜军骑兵肯定不会甘心听从庆聿恭的调遣。
眼下庆聿恭这个命令似乎是想借助齐军之手剪除异己,就是做得太明显了,难道他就不担心景帝事后追责?
庆聿恭对众人的反应恍若未闻,依旧看着乌林答说道:“不够?”
乌林答的脸色极其沉郁,却又不敢直言,毕竟这里是庆聿恭的地盘,周围都是他的心腹部属,万一对方拿“违抗军令”的由头发作怎么办?
一念及此,乌林答只能低头说道:“末将定当拼死挡住敌军援兵!”
终究显露出几分怒意。
庆聿恭却笑了笑,平和地说道:“只要你带着五千骑出现在余家镇,敌军援兵就不敢动弹。倘若齐军敢主动进攻,你可以不交战直接回撤,本王当着所有人的面明确告诉你,你退兵不会有任何责任。”
此言一出,乌林答彻底愣住。
他虽然时常腹诽这位南院元帅以及庆聿氏,却知道对方是一言九鼎的性情,绝对不会故意哄骗出尔反尔。
可是庆聿恭究竟哪来的底气,笃定对方的援兵只是虚张声势?
庆聿恭不疾不徐地说道:“敌军援兵的虚实不难推断,你们不要忘记一点,雍丘城里是谁坐镇。”
这句话落入众人耳中,好似醍醐灌顶一般,当即茅塞顿开。
雍丘城里坐镇之人乃是厉天润,此人对于南齐边军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纥石烈恍然道:“王爷说的没错,如果齐军援兵真有击败我军的实力,他们怎会在几十里外踟蹰不前?雍丘北城外城已破,这是齐军早就知道的消息,他们就不担心我军一次强攻突入内城,然后将厉天润及其心腹一网打尽?眼下他们仍然在外围停留,足以说明这两路援军存在一定程度的虚张声势,想用这种手段吓退我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