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追击的过程中,颜盏等人当然也发现西南边那条谷道。
虽然景军骑兵目前占据绝对的优势,但是这几位主将并未失去理智,因此当飞羽军继续往西,没有偏离方向打算拐进那条谷道的时候,他们才下令继续加速,争取在最短的时间里击溃飞羽军,再回过头去阻截和袭扰南齐步卒。
只不过此刻众人心中都有一个念头,都说这靖州飞羽军极其精锐,怎么今天看起来如此孱弱?
除去最开始的应对足够果决,后续飞羽军几乎都是在被动挨打,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当然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情况并不罕见,或许是飞羽军低估了景军坐骑的速度,导致在两军交错而过的时候,景军骑兵先一步完成转向,抓到飞羽军背身的弱点。
一步落后再无转圜之机,经验丰富的景军骑兵自然不会错过这个穷追猛打的大好时机。
便在这时,天际之上闷雷滚滚。
如果下雨的话,飞羽军的处境会更加艰难,追击中的景军将士愈发凶猛。
“不对!”
颜盏猛然一声惊呼,迅疾转头向南望去。
只见那条谷道之中,一支骑兵遽然杀出!
这一刻两支一前一后的骑兵奔袭过程中的喧杂之声,天幕上不断响起的闷雷声,成为那支骑兵最好的掩护。
当他们从谷道中冲出来,景军骑兵才发现。
此时此刻,景军骑兵的阵型已经变成一条长蛇,埋伏在谷道中的南齐骑兵杀出的时机极其精准,他们径直冲向景军骑兵的肋部。
那杆大旗从谷道之中出现,旋即映入景军骑兵的视线中,上面只有两个铁画银钩的大字。
定北!
为首两员大将正是李承恩和叶继堂。
至此颜盏等人终于明白过来,飞羽军根本不是被迫一路逃命,从最开始的交错避开,到后来将背身的弱点暴露在景军骑兵面前,都只是为了引诱他们发力狂追。
飞羽军没有选择向南撤退,也没有进入沿途可能有埋伏的区域,只是想让景军骑兵保持这样的阵型追击,避免他们因为太过谨慎而停下来。
等到景军阵型越来越长,短时间难以收拢的时候,提前埋伏好的定北骑兵犹如猛兽一般袭来,一刀插在景军骑兵最致命的肋部!
这就好比大军渡河、半渡击之的道理。
“杀!”
李承恩手持长枪,一马当先,领兵决然向北,插入景军骑兵阵中。
另一边叶继堂毫不逊色,亲领千余骑作为呼应。
定北骑兵在这两员悍将的率领下,挟势不可挡的勇气,直接杀出一个洞穿,将景军骑兵拦腰截断。
眼下颜盏等人终于体会到先前飞羽军的艰难处境,在定北骑兵杀过来的那一刻,景军的阵型已经无法继续维持,继而陷入定北骑兵的绞杀之中。
飞羽军阵中,厉冰雪深吸一口气,拨转马头从容转向,四千余骑追随着她的脚步,顺利完成转向。
其实今天的策略是对付景军驻扎在鹿吴山附近的一万骑兵,她已经做好了折损一部分兵力的准备,却没有想到对方主将如此大意,只派来一半骑兵应战。
当然她不会因此失望,如果能以最小的代价击败敌军有何不可?
在先前奔逃的过程中,飞羽军后阵被敌人咬住,虽然只是短短几里地,但也损失了数百将士。
厉冰雪眼神冷峻,扬起那杆不知收割多少敌人性命的马槊,厉声道:“杀!”
飞羽军将士心中憋了一股熊熊怒火,他们知道自身的使命,必须要卖给敌人一個破绽,但是这不代表他们真正的实力。
当反击的号角吹响,一声声怒吼从胸腔中迸发,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兵器,朝着景军发起凌厉的复仇。
战场局势再变,景军当然不会傻乎乎地停在原地等着齐军来围攻,虽然此刻他们的队伍已经被定北骑兵切割成两部分,但在各自主将的率领下,他们一边奋力抵挡齐军的冲击,一边朝着北方撤退。
景军虽然处于劣势,虽然兵力更少,然而他们终究是久经沙场的老卒,在度过最初的慌乱之后,他们逐渐稳住军心。
伤亡难以避免,但至少到此刻为止,景军没有出现大面积的溃乱。
只要能顺利撤回主力阵地附近,他们依旧可以重整阵型挡在齐军援兵面前。
如果换做燕军骑兵,恐怕眼下已经乱成一团,成为飞羽军和定北军刀枪之下待宰的羔羊,然而景军优秀的素质注定他们不可能被轻易打垮。
“环射!”
颜盏一声令下,他麾下的千骑在鏖战之中立刻变阵,因为先前这一支骑兵位于整个队伍的最后方,没有遭受到定北骑兵最凶悍的第一波冲击,还能保持非常完整的阵型,而在他们前方的同袍的处境显然很危急。
只见这千骑在颜盏的带领下,如同一个半圆主动迎向定北骑兵,犀利的箭雨划过天空,以最完美的弧线落下。
定北军叶继堂部的攻势被迫一滞,现在两边的距离很近,箭雨的杀伤力很大,齐军将士又非刀枪不入的顶尖高手,纵然有甲胄的保护,也必须做出格挡和闪避。
至于两军交错的地带,箭雨的攻击不分敌我,无论定北军还是景军骑兵的士卒都在攻击范围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