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这时猛地想起,早在半个多月前,庆聿恭就让天子的心腹蒲察率忠义军一万精骑前往新昌城北边、雷泽平原的西南出口布防,显然就是要防备淮州军精锐突然西进。
纥石烈看着泰然自若的庆聿恭,心中猛然涌起一股激动。
以他对王爷的了解,“自有安排”这四个字恐怕不只是简单地防备,极有可能那里也暗藏杀机。
针对萧望之这位南齐名将的杀局。
庆聿恭环视众人,不紧不慢地说道:“本王将这些细节告知尔等,是要你们消除心中的顾虑,虽然眼下局势很复杂,但是你们只需要做好一件事就能彻底摧毁南齐的计划。”
众将肃然道:“请王爷下令!”
庆聿恭眼中浮现一抹锐利的光芒,道:“先前的铺垫已经完成,雍丘城里的守军习惯了你们的节奏,那么接下来就是破城之机。以本王对厉天润的了解,现在的雍丘城必然会是一座层层设阻的堡垒,我军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不小的代价。这几天你们要做好战前动员,让将士们有着充分的心理准备,只有这样才能打齐军一个措手不及,在他们完成反包围之前,夺下雍丘生擒厉天润。”
他微微一顿,一字字道:“五天之后,强攻雍丘。”
“遵令!”
众将立刻起身,凛然应声。
……
夕阳西下之时,庆聿恭走出帅帐,抬眼望向南方雍丘城巍峨的城池。
片刻过后,一抹身影快速接近帅帐,而遍布周遭内外的岗哨没有任何反应。
庆聿恭扭头望去,庆聿怀瑾风尘仆仆来到近前,行礼道:“父王。”
庆聿恭面露微笑,问道:“这一趟跑得有些辛苦吧?”
庆聿怀瑾摇头道:“不辛苦。父王,女儿已经做好您交代的那两件事,人也带来了。”
“嗯。”
庆聿恭微微点头,随即抬手指向南方的雍丘城,淡然道:“等我军夺回雍丘,这一仗就会暂时告一段落,到那时陛下应该就会将我召回大都。”
庆聿怀瑾从不怀疑父亲在军事上的造诣,她坚信父亲说到就能做到,只是当她听到“陛下”二字,神情有些沉郁。
庆聿恭见状便问道:“怎么了?”
庆聿怀瑾看着他温和的目光,沉默片刻之后,鼓起勇气说道:“父王,女儿并非是妄议君上,可是这几年陛下他……他对庆聿氏的态度越来越明显。女儿只是担心,倘若父王帮陛下拿下江北辽阔的疆域之后,会不会……”
终究还是欲言又止。
“会不会过河拆桥?”
庆聿恭却坦然地接过话头,随即微笑道:“我记得南齐陆沉当初对你说过,他会给我们庆聿氏保留一条退路?”
“是。”
庆聿怀瑾的脸色稍显不自然。
庆聿恭笑了笑,目光深邃又悠远,缓缓道:“连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都能看出伱父王的处境,可见庆聿氏的未来确实不太安稳。只不过,连他都知道狡兔三窟,你父王好歹年长几十岁,又怎会连自保的道理都不懂呢?”
庆聿怀瑾微微一怔。
她的脸色渐渐和缓。
庆聿恭温言道:“不必担心,为父就算不顾惜自身,也不会不在意你母亲、你、忠望和那几个小子的安危。陛下当然是雄才大略的圣天子,但是这世上每个人都有他的局限性,无论他站在怎样的高度。贩夫走卒也好,达官贵人也罢,天子亦不例外。我在很多方面都比不过陛下,但我比他更明白人心险恶。”
庆聿怀瑾脸上绽放开一抹恬淡的笑意,轻轻点头道:“嗯。”
父女二人并肩望着夕阳下的天空,犹如一幅隽永的画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