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骑兵将领立刻应道:“末将在!”
陆沉看着秦正,正色道:“带兵回营!”
“遵令!”
两员年轻武将悍然应下,然后便带着一千骑兵上马徐徐离开胜武街,向着永嘉南城东北角上的营地撤去。
这一幕让枢密院门前的大小官员和持刀甲士们心里泛起一阵凉意。
秦正又道:“陆侯——”
这次陆沉却干脆直接地打断他的话头,眉眼间带着几分疲累之色,语调略显低沉:“右相,提举大人,我想带着阵亡兄弟的遗体回府,不知可否?”
秦正微微一怔,他本想让陆沉进宫面圣,毕竟这桩刺杀案只是一个开始,后续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提前筹谋。
薛南亭看着陆沉的脸色,干脆地说道:“自然可以。秦提举,麻烦伱调派一队剑手随行保护,近段时间山阳侯若是外出,剑手们也得跟着,还望山阳侯不要介怀。”
陆沉淡淡道:“多谢右相的关切,我不会介意。”
他向两人拱手一礼,朝长街尽头走去,尉迟归、林溪、秦子龙等亲兵和那辆马车连忙跟上,而在长街拐角之处,陆沉留在侯府的百余亲兵早已肃然等候。
望着他略显清冷的背影,薛南亭和秦正对视一眼,旋即说道:“山阳侯是性情中人,且给他一点时间冷静。”
秦正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应道:“薛相言之有理。”
约莫大半个时辰后,山阳侯府,内坪之上。
这里空间宽阔,纵然将近两百名亲兵站进来亦不显拥挤,但是此刻有一些亲兵站到了外围的回廊里面,因为内坪中央堆起六座小型木台。
六名英勇战死的亲兵躺在上面。
尉迟归和林溪站在比较远的位置,感受着空气之中弥漫的悲凉气息,两人的表情都很凝重。
便如陆沉先前对薛南亭所言,若是在战场面对敌人,为了家国而死是一种荣耀,可是死在所谓“自己人”的冷箭之下,这毫无疑问会令人格外愤怒。
亲兵们肃穆地看着躺在木台上的同袍,还有站在木台前的将主。
陆沉走到近前,逐一望过去,声音略显沙哑:“秦子龙。”
“末将在!”
秦子龙挺身而立。
陆沉道:“这些兄弟每人抚恤五百两,你传信回广陵,银子必须一分不少地送到这些兄弟的家里,交给他们的父母妻儿。”
秦子龙脸色涨红,大声道:“遵令!”
陆沉继续说道:“告知这些兄弟的家人,他们的父母由陆家负责赡养,妻子若想改嫁由陆家负责嫁妆,儿女由陆家负责抚养。家中若有人想找份活计,陆家商号随时对他们敞开大门。若是想自己做点生意,只要是在淮州境内,陆家保证他们不会受到官府的欺压,亦或是青皮无赖的骚扰。”
秦子龙悲痛又感激地吼道:“遵令!”
陆沉望着面前永远长眠的六人,从秦子龙手中接过火把,然后上前依次点燃这六座木台。
火苗飞速壮大,很快便成为熊熊烈火。
在夕阳和大火的映照之下,陆沉转身望着周遭肃立的亲兵们,缓缓道:“不瞒你们,我现在不能确认幕后主使究竟是谁。方才右相和织经司提举告诉我,朝廷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我决定给他们一点时间,如果能够顺利解决自然最好,因为我不想你们再牺牲在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里。”
亲兵们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
陆沉向前一步,稍稍提高语调说道:“但是我可以答应你们,不管凶手究竟是谁,我都不会放过他。无论他是那些高门大族的权贵,还是军中领兵万千的将帅,哪怕是身份尊贵的天家皇子,只要他们伸了手,我一定会让他付出血的代价。”
他环视周遭所有人,一字字道:“若违此誓,天地不容。”
回应他的是将近两百人异常整齐、低沉却又雄浑的声音。
“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