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安城南郊,锐士营驻地。
在整个淮州军的序列中,锐士营的待遇首屈一指,与这些年地位最高的镇北军相差无几。
这座营地设施齐全,营房、武库、校场、食堂、澡堂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排类似于学堂的平房,每天都有将士们轮流进来上课。他们学的内容很简单,主要集中在读书识字这些基础的领域,经史子集或者诗词歌赋自然敬谢不敏。
这是陆沉特殊的要求,上半年他也会经常来给将士们授课,讲述一些深入浅出的故事和道理。
到如今整整十个月,当初成军之时陆沉的承诺皆已实现,比如锐士营绝对不会克扣军饷,无论将官还是普通士卒的饷银尽皆足额发放,这一点便足以让六千虎贲死心塌地。
他们当中大部分人都有从军的经历,早已习惯了军饷被上级克扣一部分,来到锐士营后一开始难免会认为那是陆沉收买人心的招,
直到如今,所有将士对陆沉再无怀疑。
军队的战斗力便由此形成,无论主将如何舌绽莲,都比不上将士们拿到足额的饷银,这才是奠定军心士气的基础。
除了饷银之外,锐士营在其他方面的待遇同样令人艳羡。
时间久了,外面自然会有很多质疑的声音,毕竟锐士营从组建到今天并未经历过真正的考验,没有在战场上取得令人信服的成绩。虽然有天子旨意和大都督帅令的支撑,外人不敢对锐士营做出实质性的挑衅,风言风语却少不了。
因此,将士们心里都憋着一口气,只盼北伐之战早日开启,他们好在战场上证明自己。
另一方面,锐士营的待遇虽好,操练同样极其辛苦。
在陆沉亲自制定的训练计划中,以步军三千人为例,他们每月可以休息四天,分别是初一、初八、十五和二十二日,其余二十六天里,平均下来每天都要保证最低两个时辰的训练量。
体能、力量、格斗、兵击,这些是个人能力的训练。
队形、旌旗、号令、阵图,这些是战场行军的训练。
乃至于读书识字、背诵军规等等,陆沉的训练手册并无奇诡之处,但每一项都做得极其扎实,要求更是无比严格,没有完成训练任务的将士无论军职大小,都会受到一视同仁的惩罚。
在陆沉北上的半年里,锐士营的操练一以贯之,而且萧望之会派人实地盯着,因此并未松懈懒怠。
如今陆沉返回淮州,从
校场上热火朝天,尘土飞扬,陆沉一队队看过去,眼中的欣慰难以掩饰,然后对身边的李承恩等人说道:“骑兵还是要多抽时间练习奔袭机动之法。将来的战场上,我们肯定会对上景朝骑兵,对方实力强悍经验丰富,硬碰硬不是上策,少不了迂回作战的时候。”
李承恩道:“是,都尉,我军在这方面一直有下苦功。”
陆沉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旁边一名年轻人,遂道:“行了,你们都去做事吧。王骏,带我去你的值房坐坐。”
李承恩等人当即告退,身形清朗的王骏眼中浮现一抹奇特的神色,侧身道:“都尉请。”
所谓值房只是四间相连的平房,王骏身为锐士营的文书,看似只是一个不起眼的七品小官,手中的权力却不小,掌管营中武库、粮草、军械以及一应案牍工作,身边也有数名书吏辅佐。
这个出身于翟林王氏偏支的年轻人对陆沉的信任感佩莫名,兼之自身能力又相当出色,将锐士营的营务及后勤事宜打理得井井有条,哪怕是在陆沉北上的这半年里,营中也未曾闹出什么幺蛾子。
两人迈步走进值房,王骏给陆沉泡了一杯茶,然后毕恭毕敬地坐在下首。
陆沉抬眼望着他拘谨恭敬的姿态,微笑道:“这么紧张做什么?你应知道我不是那种喜欢被人阿谀奉承的上官。”
王骏稍稍放松了些,汗颜道:“实不相瞒,都尉这次从北边回来,比先前愈发沉稳内敛,颇有不怒自威之势,下官不由自主地感觉到紧张。”
“少来,伱可不适合做这种拍马屁的事儿。”
陆沉笑着摇摇头,又问道:“家中可好?”
王骏点头道:“一切都好,家父颇为记挂都尉,多次在家书中让下官代为问候。”
“多谢令尊的关心。”陆沉一言带过,旋即意味深长地问道:“最近有没有北边寄来的家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