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彼可取而代之
郎良月的上半场音乐会很快便得到了结束,那一种如同太阳般耀眼的光芒照在众人的面前,丝毫没有任何的遮掩,将音乐之中的一切力量以及美好都展现了出来。
傅调听着郎良月的音乐不由得有些感慨,果然还得要是郎良月,全球最顶级的那一批钢琴家,这种水平水平的演奏大概也就只有郎良月能够演奏出来。
音乐结束,傅调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暂且出门休息了片刻。
屋外的观众很明显对于今天郎良月的演奏极为的兴奋,即便在半场的时候,他们依旧还沉浸在郎良月刚刚的演奏之中无法自拔,不停地讨论着刚刚郎良月演奏之中的那些闪光点。
那种感觉,真的绝了!
傅调走出音乐厅,站在二楼的阳台上扭动着自己的肩膀,看向周围。
不知道为何,他好像看到了两个熟人正在远去。
其中一位头发蓬松,带着一股银灰色。
总感觉好像是……
阿格里奇?
傅调看着阿格里奇的背影不由得这么想到。
阿格里奇上半场来了吗?她也过来听郎良月的音乐会?
那么下半场她为什么不听?就这么直接走了?
傅调有点茫然地拿起手中的节目单,看向上面的内容,随后逐渐明悟。
在上面写着郎良月的下半场节目。
肖邦的四首谐谑曲。
与之前阿卡迪演奏的勃拉姆斯不同,郎良月在今年这个以勃拉姆斯为主的音乐节上,并没有演奏任何一首勃拉姆斯,而是选择演奏柴可夫斯基以及肖邦。
虽然这个也在组委会那边允许的范围之内,可是总感觉好像和这场音乐节并不匹配,甚至和之前基辛的演奏也没有特别大的关系。
就好像很多人以为的,郎良月要和基辛的对抗,只是众人的一厢情愿,而并非郎良月以及基辛的真实想法。
可是,之前傅调明明记得郎良月好像说过他要和基辛对抗来着,他什么时候断绝了这个想法?
傅调挠了挠脑袋,总感觉事情好像变得有那么一点点不太对劲。
可是现在如果让他直接跑到后台去问郎良月的话,好像又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太好。
毕竟不管怎么说,现在都是人家郎良月的音乐会,他一个外人突然跑进去问东问西的,像什么话。
傅调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总感觉好像有哪里并不对。
他看了一眼时间,在音乐厅的提醒钟声响起之前,便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跟着众人入座。
不知道为何,是不是因为他看到了阿格里奇等人的离去,他总感觉音乐厅里面的人似乎少了很多,并没有当时他刚刚进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么多。
可是一眼望去,音乐厅里面的座位却还是坐满的,并没有如同他感觉的那般空上一些。
在傅调的疑惑之下,音乐厅的灯光再次变得暗澹,舞台灯光打亮,后台门打开,在众人的注视之下,郎良月微笑着举起了手,对着众人轻轻挥舞。
哗!
掌声响起。
在这掌声之下,郎良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之上。
和之前上半场演奏不同,他并没有将身体前倾,尽可能演奏出那种柔美的感觉出来。
又与上半场相同,他提了提自己的手腕,将自己的双手从袖口之中脱出,看向自己面前的钢琴,轻微地长呼一口气。
榜!
在他提手的那一刻,音乐厅内便已经陷入了彻底的宁静。
打破这一份宁静的,便是郎良月的演奏。
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将自己的双手按在钢琴之上。
琴声婉转,音乐之中的美感绚烂迸发。
这便是郎良月的力量,郎良月的特性,独一无二,只属于郎良月个人所拥有的那种气质。
如太阳般炙热。
即便是肖邦,他所演奏的肖邦也是和他的个人性格一样,如太阳般炙热。
与其他人所展现出来的感觉不同,这个是另外的一种肖邦,一种光芒四射的肖邦。
郎良月虽然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是他看着周围的一切,嘴角带着的那个笑容,很明显他非常满意于自己的演奏。
虽然达不到神级现场,或者神级专辑那种天人合一的感觉,但是这种感觉已经完全够了。
肖邦第一钢琴谐谑曲,如果是傅调的演奏,他会演奏出更多的痛苦,迟疑,震惊,绝望,将很多种情绪堆积在这个高音的和弦之上,让和弦的美感变得格外复杂。
但是郎良月,他却并没有那么做。
他让自己的光芒去笼罩着这一切。
即便音乐之中有再多的不美好,痛苦,难受,崩溃,以及绝望。
这一切只不过是音乐之中的那种过场,而并非是陪伴其一生的伤痕。
所以,郎良月选择诠释的肖邦,是开朗的,是积极的,是愿意去用自身化解一切悲伤的。
如果用一个更为恒定的肖邦来诠释的话。
那么傅调可能诠释的肖邦,会更为的偏向于肖邦整个人在他心中的形象。
而郎良月则不同。
他的肖邦,是在巴黎的肖邦,是散发着万丈光芒的肖邦,是对于一切都没有任何担忧的肖邦。
他此时此刻所诠释出来的谐谑曲也是一样。
正如同傅调对于技巧的掌控,郎良月的技巧也是无敌的。
正如同傅调对于美感的诠释,郎良月特地将音乐放慢,让音乐的美感展现的更为淋漓尽致。
但是与傅调不同的一点,那就是他的肖邦,诠释的方法不同,特别是和傅调的相比,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傅调坐在舞台下听着郎良月的演奏,不由得一愣。
此时此刻他听到的肖邦,和他所想象中的肖邦完全不同。
在肖邦国际钢琴比赛之中,他从来没有听过这个样子的肖邦。
傅调并不是那种自己演奏结束后就什么都不管,直接回去睡大觉的人,他也是会听一听其他人的演奏。
但是很明显,在他听的肖邦之中,没有任何人的风格和郎良月的这种诠释方法有点类似。
郎良月的演奏准确讲,就是纯粹的用个人实力碾压过一切,让肖邦染上他的色彩。
他演奏的不是肖邦,他演奏的就是他自己。
这种音乐的诠释方法……
傅调微微皱眉,思考许久后,还是缓缓摇头。
这种诠释方法,非常不好。
他不喜欢这样的诠释方法。
这并不是说什么,他已经被那些大老洗脑,知道什么是好的,什么是不好的。
这个只是他自己对于音乐的感觉,仅此而已。
他感觉郎良月演奏的肖邦并不好,他不喜欢这种诠释方法,仅此而已。
随后他深入思考一下,发现自己之所以不喜欢这种诠释方法,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郎良月的个人特色太过于浓厚,这才导致傅调并不喜欢。
傅调将自己的视线看向四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在场的众人,除去某些华国人之外,其他能够欣赏郎良月肖邦的人,可能是在三七开的样子,最高到四六。
就算加上那些可能没怎么听过音乐,只是过来凑热闹的华国人的话,才勉强可能达到五五。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傅调看着此时此刻正在舞台上演奏的郎良月,脑袋里不由得再次产生一个疑问。
为什么……他要演奏肖邦?
他不知道肖邦是他的弱项吗?
虽然傅调不太好意思承认自己的肖邦是这个世界上前五的存在,但是傅调怎么想,自己也下不去前十。
他对于肖邦的理解并非常人一般那么简单轻松,而是极为的复杂。
肖邦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可以利用自己的个人特性将其全部容纳概括的。
此时此刻郎良月的演奏,很明显,他太郎良月了。
你可以说这是浪漫的作品,可以说这个是李斯特的作品,但是你绝对没有办法说这个是肖邦的作品。
傅调无法接受这种诠释,这种诠释太烂了。
虽然能够听,可是……
郎良月对于音乐的追求,绝对不能仅仅只是停留在可以听这个层面之上。
最起码,他应该追求一些,更为内核的东西。
就比如说勃拉姆斯的那种和弦感以及古典感。
外壳是浪漫,但是内核却是古典的感觉。
最起码……最起码你得要像那样去诠释吧?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