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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只是他们两个大人的话,夫妻俩忍忍也就过去了,说什么也不会多花这么多钱,但只见左手提着一个行李袋的男人此时还在用右手小心翼翼的护着被自己用绳子绑在身上的一个小被包。
火车上人挤人时不觉得冷,但此时下了车,C市正值冬季,呼呼刮过来的北风让男人下意识的又用手拢了拢自己身上的小被包。
与被唐志勇左手提着的被踩的脏兮兮的行李袋相比,这个小被包就显得干净蓬松柔软的多。
“老唐,你把那个行李袋给我吧。”陈孟伸手便想要接过丈夫左手提着的行李袋。
唐志勇刚想拒绝,就又听妻子说道:“等会儿要下台阶,这人这么多,你抱着楸楸再拿行李袋到时候两个人再一起摔了就麻烦了。”
男人一听想想也是,便松手把行李袋让妻子接了过去。
陈孟一手接过行李袋,一边往丈夫胸前绑着的被包里望了一眼,透过缝隙见里面被爸爸保护的好好的小朋友还在安安稳稳的睡觉,略有些疲惫的脸上这才露出一抹微笑。
见妻子脸上露笑,感受了一下那贴在自己胸膛上软乎乎的小脸儿,唐志勇也笑了笑。
之前小儿子年纪小,也从来没坐过车。这一下子让他整整坐了两天的长途火车,小家伙最开始的一天都没怎么睡。还是临下车前实在困的不行了,这才在卧铺上睡了一下。
下车时怕打扰到小家伙,再加上这时候的火车站确实比较乱,他们家楸楸年纪小,又长得这么好,说不定一个错眼就让哪个拐子给盯上了,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还是就这样用被子裹起来绑在身上带着最安全。
既可以让小家伙继续睡,他们也放心。
出了车站,车站外已经有人举着牌子在接人了。是两个看起来十几岁年纪不大的少年,但信手从陈孟手中接过行李袋的举动也沉稳的很。
“叔叔阿姨,我们是阿泽的朋友,我叫毕冯,他叫沈湛,是阿泽让我们来接你们在C市安顿下来的。”其中剃着小平头的少年一边接行李袋一边自我介绍道。
唐志勇也没有因为面前的两个少年年纪小就态度轻慢,点点头和两人都握了握手:“我听阿泽提起过你们,麻烦你们了。”
唐志勇听大儿子在电话里提起过,这两个少年都是在C市土生土长的,C市东西南北有多少个有名的胡同估计他们都门儿清。
他们一家子初来乍到的,还带着个刚刚两岁多点儿的小儿子,如果没有熟悉C市的人引领带路的话,想要安顿下来还有的折腾。
他和妻子之前都是厂里的工人,小儿子唐楸自从生下来几乎算是大儿子唐泽带大的,他们夫妻俩自觉已经够宝贝小儿子的了,可跟大儿子一比,还是有些不够看。
他们这些大人折腾没事,这么大的小娃娃可禁不起折腾,万一给折腾病了,好不容易才被劝回亲生父母那里的大儿子估计扭脸就得带着铺盖被子重新搬回来。
“叔叔您这话就客气了,阿泽要是知道我们没把你们安顿好,肯定回去就得找我们打一架。也就是今天秦家那边要给阿泽办什么晚会,阿泽听您的劝不准备再刺激秦家老老小小那根脆弱的神经,不然他一准儿得翻墙出来接您和…”
说着,那个叫毕冯的少年看了一眼唐志勇身上的被包,心想:这应该就是阿泽心心念念的弟弟了吧?应该是叫…唐楸?现在被裹得严实,也不知道到底长什么样。
刚刚过了两岁生日的小家伙哪里懂得最近家里到底发生了多少事,从出生起就把他疼到现在,连睡觉都是自愿给他讲故事哄着睡的哥哥居然不是他的亲生哥哥,而是唐家夫妻从福利院里救助领养来的孩子。
偏偏这个孩子还不是真正无父无母的孤儿,在养父母家里待了许多年后,人都长到十三四岁了又被一直没放弃的亲生父母找到,硬生生给带回了远在首都C市的秦家,注定要在未来继承秦家偌大的家业。
名字也从一开始的唐泽改为了秦泽。
叫做毕冯的少年心想:据说前几天就是这个小家伙因为不懂哥哥为什么这么长时间还不回家,趁着双方打电话的功夫跑到电话筒前说了一句想哥哥,问哥哥怎么还不回家呀。
人还没有电话柜高的小娃娃奶声奶气的问哥哥什么时候回家,原本被养父母劝回亲生父母身边,好歹还能稳住的秦泽当时就绷不住了。
听说如果不是秦伯父和秦伯母长了个心眼,当天晚上没有睡踏实听着动静把人给拦住了,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儿子背着包袱估计都扒上火车在跑路的途中了。
之前的好几通电话都没事,人也能在秦家安安稳稳的住着。认识亲戚、上课、人情往来也都配合。
本来秦家所有人都放松‘警惕’了。那次之后才知道,这哪里是安稳,那是还没戳肺管子上。
戳到了分分钟扒火车给你看。
好在唐家夫妻现在因为工厂裁员,再加上为小儿子的未来教育问题考虑,也下定决心准备来C市安顿下来。
以后秦泽如果再绷不住了,最起码不用和一车的煤炭一起坐两天两夜的火车,最多坐一个多小时的车也就到了。
想到这里,深知自己那位新认识的好友对养父母及那个被爸爸抱着还在睡觉的小家伙感情还是十分深厚的两个少年也收起了脾气,顺顺当当的带着唐志勇和陈孟坐公交车来到了一处秦泽一早就给养父母看好的暂时落脚点前。
深知养父母性格的秦泽并没有给养父母挑一些环境过于优越的住处,也没有选择自己垫付一部分租住费,而是认真看好了一处公办小学的家属院。
家属院里住的大多都是那处公办小学的教师以及家属,人员来往简单。又因为家属院有些年头了,一侧墙上都长满了爬山虎,所以房租也不算贵。
以唐志勇和陈孟这些年的积蓄还算负担的起。
知道夫妻俩带着一个孩子坐了两天的火车现在应该已经很疲惫了,带路的两个少年也没有多停留,只是在走之前又交代了一下附近的菜场、医院、派出所、百货商场所在后,便婉拒了唐志勇要请他们吃饭的邀请,小跑着出了家属院。
目送两个少年的背影消失不见,唐志勇回头看着那间四合院里分出来的门口朝西南的空屋子,他刚刚已经交了租金,这就是他们一家接下来的两年要住的地方了。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唐志勇和妻子陈孟没有休息,而是把还在睡着的小儿子安放在已经擦干净的床铺上,然后便到院子中的井里接了盆水前前后后的打扫忙碌了起来。
先是去隔壁房东家拿了些煤。原本陈孟是要用C市的市价买的,但房东看他们是刚搬来的,又刚交了房租,干脆就送了他们一些。
把煤块放在屋内的炉灶中,用废旧的报纸把煤块引燃,窗户微微留了一个小缝,原本像冰窖一样的屋子这才慢慢暖了起来。
夫妻俩也不用再时不时的就到床前摸一摸还在睡觉的小朋友的手冷不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