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掉苹果,砸到了一个姓牛的番人,从此有了万有引力的定义。
廿七看的那些科普视频其实是没有顺序的。阮卿本来就是在各个网站乱七八糟地下载的,廿七点开哪个就看哪个,他看视频的顺序与这些视频内容的实际时间序列没有关系。
阮卿给他买的那些自然科学的教材他也在看。但阮卿只买了化学、生物和物理,她在下单的时候就没把“地理”考量进去。
那些书廿七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看的。
比起物理他更喜欢化学。毕竟杀人可不是只有用刀用剑,从业时也有用毒的时候。
后来发现那书里并不教人下毒,还有点失望。
总之,廿七零零碎碎地接受着毫不系统的科普,一直没有碰触到天体这块。结果是树上掉苹果把他砸了。
掉苹果的视频里提及的感念令他吃惊。
“于是便搜索了‘大地是个球’。”他告诉阮卿,“结果出来了很多东西,有文字的也有视频的。”
廿七都看了,包括那些绚丽的宇宙星系图片。
这一下子,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了真是,彻底颠覆了一个人对世界的认知了。
“所以月亮其实也是一个球啊。”廿七把手里的苹果一抛一抛的,走到了落地窗前,斜靠在门框上,微微抬头仰望着月亮,“上面没有空气,而且会冻死人,所以根本没有广寒宫和嫦娥,也没有吴刚和玉兔对吧?”
其实在那些穿越古代的小说里,把宇宙的真实情形告诉古代土著然后欣赏他们震惊得失魂落魄的模样,是这类小说的古早大爽点之一。
阮卿还以为等这个时候她也会很爽。
年轻男人仰着面孔,城市夜晚的灯光映在他脸上,一只手里的苹果一抛一抛,不用看也能精准地接住。夜风吹拂着发梢,有种说不出的落寞。
阮卿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大概是因为这两年已经习惯了及时行乐,干柴烈火,不谈感情。
其实并不喜欢和赵昊同居,有时候恨不得希望赵昊在她有需要的时候挥之即来,解决了需要就赶紧麻利地滚蛋。两个人一起生活,平白就多出来很多琐碎的东西和家务,个人空间也被侵占。
但她这里能过得比学校宿舍滋润,赵昊主动住过来的,阮卿也没赶他走就是了。
对比赵昊,阮卿忽然明白为什么跟廿七同居没有那种不舒服的感觉了。
这不仅仅是对方是否勤快做家务的问题,而是廿七虽然存在在那里,阮卿却没有私人空间被侵占的感觉。
他的确存在,他所需的空间却能和她所需的空间交叠相融。
阮卿轻咳了一声,驱散脑子里不合时宜的乱七八糟的念头,看看廿七,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说:“嗯,没有。月亮就是一颗卫星,而且只有一面面冲咱们,没有大气层,没有生命。”
廿七“嗯”了一声,依然仰头看着月亮。
阮卿的目光落在他的下颌上,不由自主地顺势而下。
本都该是能十分强烈地让阮卿感受到男人气息的线条。可不知道是不是城市的夜光自带柔和滤镜,还是因为男人半扎的长发垂在肩头,带着灯红酒绿的现代男人不具有的气韵。
反正是人类的低级趣味在在这种已经许久没有体会到的氛围中被压制了。阮卿竟一时没有去想那些男男女女的事,只觉得就这样吹着夏夜的小风,看着这男人长长的好看的颈子和锁骨,赏心悦目地就很好。
廿七在月色下纾解了因初步认识宇宙的震撼而生出的渺小、微茫之感,轻轻吐了口气,一转头,却看见阮卿倚着落地玻璃门正凝视他。
眼睛不是平时亮晶晶充满精气神,或偶尔故意装作凶巴巴的模样。
那眸光透着温柔。
廿七没来由地心里一颤。
他这半生在希冀一个什么样的归宿?
在过去的规划中无非是宅院、奴婢、良田、铺面。
一个面目模糊身形刻板的妻子,和一群甚至没有面孔的孩子。
可这一刻,那些宅院良田奴婢都成了月光下的泡沫,阮卿的浅笑唇角和温柔眼眸却如此清晰。
由不得廿七心肝不颤。
阮卿从大学毕业到现在,经历过数件打磨棱角、改变性格的事情,才有了现在呈现给别人和自己的面孔。
愈是后来,愈是变得火辣速食起来。
这种文艺的、轻柔缠绕的感觉已经太久没有了。没想到才稍稍沉浸一下,廿七就转过脸来。
年轻英俊的面孔,幽黑眸子正和她四目相视。
夜风好像也微微凝住。
几秒之后,两个人一起别开了视线。
“呃,”阮卿转身,“我还没换衣服呢。”
廿七一只手握着苹果,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噢。”
阮卿就快步回卧室里去了。
脱了外面穿的衣服,却纠结是换上日常的家居服,还是……吊带裙?
因为氛围消失,那些基础的生理层面的兴趣又抬头了,要是想在今天晚上发生点什么,吊带裙肯定是更好的助攻。
但是会不会太刻意了?
正纠结,房门外响起廿七的声音:“阮卿,要不要喝点酒?”
阮卿心里一跳!
荷尔蒙这种东西往往是相互的。好看的人之间最容易双向迸发。
廿七是不是也……
阮卿答应了一声:“好,喝点。”
应着声,手已经朝吊带裙伸过去。
这心猿意马的时刻,门外的廿七说:“正好,我卤了一锅鸡爪下酒。”
阮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