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玛埃尔好像出现了一点微妙的变化。
不少人发现,只要神院度出现,在他的不远处总会看见玛埃尔的身影,但要说有多么亲近也不见得,一部分人本来觉得玛埃尔是在讨好神院度,可他们观察了两天后,发现玛埃尔似乎什么也没做,就算是和神院度说话也是问一句答一句,平平淡淡,完全没有他们想象中的谄媚地放低姿态,所以这家伙到底在做什么?
但玛埃尔没有这样做,并不代表其他人没有这样的想法,在组织这样的地方,天真单纯的人是活不下来的,明眼人都能看出神院度和他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趁着他们现在能接触到对方,要是能结下个善缘,假如日后他们犯下点错,是不是还能有回旋余地?
抱着这样的念头,不少人开始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出现在神院度的面前,而教官对此采取了一种冷眼旁观的态度,只要不影响训练,这就是在规则允许的范围之内,更何况……几个教官在暗地里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们或多或少都接触过神院度,神院度是第一个让他们感受不到什么成就感的家伙,他们甚至怀疑这真的是他们教出来的吗?神院度表面看起来没有那么不好接近,可想要真的打动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好像天生就能把控一个合适的距离,你以为你是在向他靠近,实际上根本就是在原地没有挪动步子。
而且……
一个人说着说着,忽然就说不下去了,来自于神院度的冷淡的态度和压力是一方面——他对此早有预料,也做好了准备,但是更多的是……0127你那是什么眼神?
从他向神院度搭话以来,玛埃尔就一直站在附近,不说话也不阻止,只是用一种奇异的眼神来回看着他,好像他在干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看得他浑身不自在。他在心中暗骂玛埃尔发什么神经,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在路过玛埃尔身边的时候还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一个两个还能当作闲暇时的调剂品,多了就有点烦了。”神院度用手撑着脸,他倒不是有多想做任务,实在是没有什么地方可去,以他现在的年龄,独自出去,是个大人看到都得问上两句,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有自己的代号和搭档,到那时就可以搬出去了,他果然还是喜欢“清静”一点的地方。
“只要您和教官说的话,想必他们很快就不会再来烦您了。”
“倒也不必做到这个程度……话说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神院度看着玛埃尔,眼中闪过了一丝困惑,“你什么时候将‘你’变成了‘您’?”
神院度很少弄不明白一个人在想些什么,但这在玛埃尔的身上遭到了滑铁卢,他总感觉玛埃尔在思考什么奇怪的东西,明明一开始还没有这样啊?
“我只是在确认一个问题的答案。”玛埃尔深深地看着神院度,似乎在思考着一个很艰难的问题,然后抿了抿唇,有些犹疑地问道,“您对‘神’是怎么看的?”
“神?你是说天主教、基督教那种?”神院度朝着玛埃尔勾了勾手,准备找个适合说话的地方——玛埃尔他们毕竟年龄尚小,骨骼还没有发育完全,再加上经过了好几次“筛选”之后,能留下来的都是些素质不错的,组织也没有必要非得杀鸡取卵,这样从小培养起来的,时时刻刻灌输组织的观念的,不比那些半途加入的不知怀着怎样的心思的成年人更值得信任一些吗?所以在高强度的训练之后,教官也会给他们留有一点喘息的时间,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嘛,“你有这方面的信仰?”
“不。”玛埃尔果断摇头,神院度清楚地瞥见了他眼中飘过的憎恶,“只是有一个这方面疑问。”
“这样吗?”神院度没有什么想要打听对方的遭遇的心思,组织里有着悲惨身世的人并不少,他将双手插进衣兜,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不相信这个。”
“嗯?”玛埃尔愣了一下,重复了一遍确认道,“您不信神吗?”
“这不是什么新奇的事情吧?先不说神究竟存不存在,就算存在……”神院度转过头来看着玛埃尔,用一种无所谓的语气说道,“那也跟我们这群魔鬼毫无关系不是吗?”
玛埃尔睁大了眼睛,有些愣神地看着神院度用手指抵着下巴,自语道:“不过说到‘神’,其实我还挺好奇的,如果是真的,‘神’应该也是会死的吧?也不知道什么才能杀掉祂……”
玛埃尔仿佛遭受了极大的冲击,他用力地攥紧了拳头,这才克制住了自己颤抖的手指。他的耳边响起了纳森的大笑声,连同自己的心脏也怦怦直跳,他毕竟从小是在宗教的环境中长大的,即使他学会了质疑,影响也不是那么容易摆脱的,更别说那根本不是一个正常的宗教,可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