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玛埃尔弯着腰,用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息着,咽下去的唾沫好像都带上了血腥味。汗水从他的额头上淌下,落在睫毛上,又在眨动间掉落下来,玛埃尔用手抹了一把脸,看了一眼自己的排名,然后目光缓缓上移,最后静止在顶端的名字上不动了:
Etienne(艾蒂安)。
“好强。”玛埃尔有些失神地低声说道,第一名和第二名间有着肉眼可见的差距,而这里留存的记录都是在训练营中最好的一次,出去之后就不算数了——毕竟不能拿孩子和成年人进行比较,所有人的年龄应该都相差无几才是,怎么会有人与其他人如同鸿沟一般,中间拉开断崖一样的差距呢?
怪不得他们总是看到教官不甚满意的样子,玛埃尔这样想着,捏了捏自己的胳膊,上面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肌肉,但和其他人比起来还是偏瘦,这已经是他在孤儿院两个月以及在这里训练了大半个月的成果了,等他的身体素质赶上来,应该名次还会往上升上不少。
[别想了,玛埃尔,我们已经有够念念不忘的了。]纳森用手摩挲着下巴说道,[你说我去学学电脑怎么样?我觉得这个挺有意思的。]
电脑对于他们来说是个新鲜事物,从孤儿院第一次有些生疏地接触之后,纳森就对此升起了极大的兴趣,奇怪的是,玛埃尔对此似乎反应平平,就好像他们真的被分成了两个人一样。
“那就明天去借两本书来看吧,在完成了训练的情况下,教官会同意的。”如果他们真有这方面的天分,教官自然也不会阻碍他们往其他地方发展,还会适当的对内容进行调整,毕竟你不能对技术员和行动组是同一个要求,相应的条件也会酌情放宽,但如果最后发现你只是一个平庸之辈,不过是想要借此有一张“免死金牌”……抱歉,只能说是你想多了,说到底,一切不过是“价值”二字,“而且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明明对艾蒂安也在意得不得了。”
“0127,你在跟谁说话?”一个不知何时走进来的少年在距离玛埃尔几步远的位置停下—一旦对方想做些什么的话,这个距离能使他有充足的时间反应过来,然后看着玛埃尔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试探着问道。
“自言自语。”玛埃尔自然地转过身来,随口说道,然后朝着门外走去,他们的关系可还没有好到能够和平共处的地步,他也没有闲心和其他人做什么表面功夫,真要论起来,他们应该算是竞争对手抑或敌人。
他不能暴露自己有病的事情……至少在拥有地位之前不行,他们现在只是一些无名小卒,死了就死了,根本就不会有人在意,暴露这种东西就意味着暴露了自己的弱点,势必会造成对他评价的降低,而组织显然也并不需要一个不稳定因素,试想一下,一旦以后需要你去做什么事,结果你在这个时候出了问题……组织可不是什么慈善家,除非你表现出了远超于此的价值,足以让他们忽略这一点。
可这并不是很轻易就能够改变的习惯。玛埃尔回到房间,将门关合,房间并不大,只有一张单人床和一张小方桌,还有一些生活必需品,如果长时间生活在这个逼仄的环境中,正常人的心态都会产生一些变化。
玛埃尔坐在床上,看着纳森直接手臂一撑,跳到桌子上坐下,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只有纳森的陪伴,他也习惯了耳边有时会突然冒出来的声音,想要装作看不见确实有点难……首先先把下意识回话的习惯给改掉吧,坚持在脑子里进行对话。
[纳森……]
[亲爱的我自己,我亲爱的弟弟。]纳森吐槽道,[其实如果我们想的话,我们压根也没有什么沟通的必要吧?]
我们的想法根本就差不多,只是表现出来的性格不太一样罢了,别忘了你现在还用着我的名字,套着我的模板呢。
“……或许只有这样,我才能感觉到你是活着的?”玛埃尔沉默了一下,不确定地说道。
[……好了好了,到此为止。]纳森比了一个暂停的手势,[准备睡觉,明天教官绝对一大早就会把我们叫起来,我还想长到一米八呢。]
玛埃尔的嘴角似乎翘了翘,他简单收拾了一下后,就躺在了床上,但他明明什么都没想,却怎么也睡不着,勉强睡着了又很快惊醒,在床上翻来覆去,弄得自己心烦意乱。
后来他索性坐起了身来,伸手想要拿床头的水杯,可当他拿起杯子的时候,却手一抖将其摔在了地上。
玛埃尔深呼吸着用手扶住了自己的额头,他看到了满杯的粘稠的红色,好像还在往外冒着气泡。
没事的,这都是幻觉。玛埃尔这样想道,他不可能暴露自己的病症,自然也没有治疗的药物可以缓解,所以他只能自己挺过去,所幸这次好像没有那么严重,至少他的意识还是清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