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亭羽回过神,走出门来,把人拉到船屋前的空地上,略有些感兴趣:“游泳也是一种来访方式?”
沈星流甩了下头发上的水:“不算太正规的拜访途径,要是被水獭旅店发现,会处以两倍房费的罚款。”留意到老同学目光中一闪而过的跃跃欲试,委婉道,“我本人的话其实不大想因为这种原因在管理组那边挂上号。”
他身上的水珠不断往下掉,干脆直接在门口的空地上坐下,免得因为污染地板的缘故被这艘船屋的主人给赶回到水中。
沈星流:“你之前不是在琢磨该怎么使用梦境之种吗,我刚刚想起了一样道具,可能对你有帮助。”
那样道具的名称叫做[颅景放映机],作用是提取一部分情绪,并将情绪主人的经历播放出来。
程亭羽遗忘了观看梦境种子的能力,但作为[提灯人]的庄九折却可以。
沈星流笑:“碾碎的[灾虫]粉末非常适合用来启动[颅景放映机]——这个你们现在也不缺少。”
就在程亭羽好奇那个“碾碎的[灾虫]粉末”到底该怎么制造的时候,沈星流并未像她想的那样,薅下一把头发或者指甲,而是在虚空中轻轻一抓,伴随着一声若有若无的尖叫,他的手掌再张开时,里面就多了一小堆粉尘状的东西。
上司一喊就来的庄九折提醒:“我现在还没进梦境种子,把灾虫捏碎也没用。”
沈星流并不在意:“问题不大——这些也不是我的‘灾虫’。”
这并不是个出乎庄九折意料的答案。
任何城市组织都会出现一定量的高阶叛逃人员,比如F0631城就比较温和,一般只是直接击毙,至于“螺丝刀”,他们在就职合同跟员工保险中都做了详尽的规定。
*
庄九折握住那枚梦境宝石,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做了一个翻阅书本的动作,随后便凝住不动。
大约过了十秒钟,她的眼睛才重新活泛了起来,整个人吐出一口气。
庄九折迟疑:“情况,有些奇怪。”她捏着那枚种子,道,“可能因为戏剧作家的力量残留下来了一部分的缘故,爱丽丝的记忆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扭曲,我进去后,很快就被弹出。”
大约是觉得光靠讲述很难说清楚,庄九折主动让沈星流用灾虫提取出方才的情绪,将其放入到[颅景放映机]。
程亭羽的视线停留在放映机上,观察片刻后点点头:“这样道具还挺有意思的。”
庄九折立刻附议:“大人高见。”
无尽城前列车长的态度让程亭羽意识到了什么,她扫了老同学一眼,果然听见后者及时开口添加注解:“嗯,[颅景放映机]是你在白塔时的期末大作业。”
程亭羽了然:“所以用[灾虫]粉末做机器燃料的设定也是我给加上的。”
沈星流补充:“而且你当时用的理由是‘为了让小组中的其他同学也能有足够的参与感’。”
被放入机器的灾虫粉末无声燃烧,沈星流拿出的[颅景放映机]跟督察队那边的有所不同,明显经过了制作者的升级,使得效果更加出众,能给观看者带来身临其境的独特感受。
画面短暂的黑了一会,在视野变得清晰起来的同时,一道极细的童声紧贴着耳边响起:
“一二三四,我们都是木头人。
“欢迎来到爱丽丝的木头人游戏。”
庄九折缓缓睁开眼,感觉自己正从一个冰冷的梦境中醒来。
她轻轻眨了几下眼睛。
或许是错觉,庄九折方才觉得自己的视网膜上,一直停留着一个小女孩阴暗的背影。
她此刻正躺在柔软的被褥中,周围的床帐非常精致,而且明显是为小孩子准备的,是一种柔和鲜明的天蓝色。
温暖舒适的被褥没法驱逐掉庄九折身上存留的那点寒气。
通常来说,一段记忆之所以会被提取出来,是因为其本身对所有者而言,具备着特殊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