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急着走呀小姐,”莲儿没听见小二的报价,还在热情地拉着她,“这家铺子的衣裳都好漂亮,料子也好,不如您挑一身回去吧。”
傅知宁隔着帷帽扫了眼周围,压低声音问:“你知道刚才那条裙子多少钱吗?”
“多少?”
莲儿:“……小姐,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傅知宁忍着笑,牵上她的手就要离开,小二却及时赶来:“小姐请留步!刚才我们掌柜的说了,这条裙子做得小了些,寻常姑娘穿不上,您若是喜欢,可以便宜些。”
小二笑着点头:“真的,能便宜很多。”
“多少?”傅知宁警惕。
傅知宁:“……直接抹个零啊?”
“您若是觉得贵,那就十两,再不行五两三两都可以,”小二见她一直不说话,汗都快下来了,“或者您给个合适的价,我们都听您的。”
傅知宁沉默许久,带着莲儿头也不回地逃了。
“跑什么啊小姐?您不想要那条裙子了?”莲儿一脸不解,出了铺子才问。
傅知宁冷笑一声:“三百五十两的裙子,卖给我三两五两,肯定是骗子。”
“原来如此,还是小姐机灵。”莲儿回过味来,顿觉劫后余生。
两个小姑娘对视一眼,冷静之后继续逛,最后在另一家挑了一身衣裙。
“十两银子,少一分都不卖。”掌柜的有前车之鉴,把价值千两的衣裙直接定价十两。
傅知宁没有怀疑,只当遇到一家实诚的,直接付钱买下了。
买了衣裙后,两人还剩几两银子,于是靠这几两银子买了两支步摇三副耳环五只镯子,回家时简直满载而归。
“小姐,这里东西还挺便宜的。”莲儿认真道。
傅知宁点头:“我们下次还来。”
街口,百里溪将最后一张银票递出去,两袖清风回宫了。
傅知宁这一日也是累坏了,回到家草草吃了两口东西,便跑到床上躺下,一边盖被子一边吩咐跟在后面的莲儿:“将蜡烛熄了。”
莲儿愣了愣:“您现在就睡?”
“好累啊,困。”傅知宁说着便闭上了眼睛。
莲儿蹙眉:“可现在睡,半夜会不会突然醒过来,不如再坚持片刻,沐浴之后再……”
话说到一半,便听到傅知宁均匀的呼吸声响起,她好笑又无奈,只好乖乖帮她掖好被角吹了灯,轻手轻脚地出去将房门关上。
闷热的夜晚静悄悄,傅知宁不知不觉间,便将被子全部蹬掉了。
百里溪出现时,就看到被子全在地上堆着,她半个身子都在床边垂着,随时有掉下来的可能。他轻轻叹了声气,走上前俯身下去,刚要将人抱起,傅知宁便又动了一下,里衣顷刻间散开,露出里头只有两条细绳的小衣和大片光洁的肌肤。
百里溪猝不及防,入眼便是一片泛着光的皓月,几乎刺得他眼睛都快睁不开。他微微一愣,下意识便要收回手,可沉睡的傅知宁不知梦到了什么,竟然伸手揽上了他的脖子。
小姑娘身上带着热意的香味扑面而来,百里溪整个后背都僵住了。
月光下,她的眉眼虽与幼时没太大差别,却多了一分昔日不曾有的风情,清清楚楚地告诉他,她已经是个大姑娘,是可以嫁人生子的女子了。
百里溪乍一出现这个认知,第一反应是不知所措,随即便是大气都不敢出,只安静定在原地,直到她嫌累了主动松开他,他才狼狈将人抱到床中央,又将薄被放在她身边,方便她冷的时候能立刻裹上。
做完这一切,他额上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身体也透着一股难言的热意。他不是什么三岁孩童,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时间对自己厌弃到了极致。
他竟然……他怎么能……百里溪双手死死攥拳,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小姑娘睡得香甜,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一夜无话,傅知宁醒来时,只觉得神清气爽。
而同一时间的百里溪,却是周身透着寒凉之气,面无表情地坐在司礼监中,周围的人大气都不敢出,皆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以至于他一夜之后心情差成这样。
这一日之后,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去看傅知宁,只是每个夜晚闭上眼睛,脑海都仿佛癔症了一般反复想起那个夜晚,她衣衫大开,小衣下是绵软的曲线,每一次呼吸都能引起曲线的起伏,而当她揽上他的脖子时,他隔着衣裳都能清楚地感觉到她的波动……
越是不愿去想,某些念头越像野草一样疯长,越是被迫想起,他对自己的厌恶便更深一分,厌恶到了极致,甚至生出自毁的心思。
这天以后,他再也没有夜间去看过她。